人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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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童时代,我是个掏鸟蛋的好手。七八岁时,我和那些比我大四五岁的伙伴儿比赛爬树掏鸟蛋,我的“业绩”常常名列“群雄”之冠。

    一次,我和几个小伙伴儿牧羊时,在一个叫天坑梁的大泡桐树洞里掏出4只刚长绒毛,张开翅膀想飞,又飞不起来的小啄木鸟。我母亲有头晕病,发作时天旋地转,很是痛苦。听别人讲,啄木鸟与九头狮子草熬汤喝,是治头晕病的验方,我决定把这几只小啄木鸟拿回家去给母亲治病。尽管别的小伙伴儿多次争夺,尽管两只大啄木鸟在我头顶上俯冲怒“吼”但我还是死死不肯放手,用两只笼羊子的篾笼嘴把4只啄木鸟扣着抱回了家。

    回家打开扣着的篾笼嘴一看,竟然死了一只,也许是其他小伙伴儿在争夺小啄木鸟时捏死的吧。当我欢天喜地地告诉母亲,我抓了几只啄木鸟给她治头晕病时,想不到竟遭到了母亲的怒骂:“你这个混帐东西,谁叫你去抓啄木鸟的?鸟儿也是一条命,用鸟儿来治我的病,我宁愿去死。”母亲还给我讲啄木鸟是益鸟,它专捉树上的虫子,它是树木的保健医生。

    母亲看着死去的小啄木鸟,伤心极了,连说几声“罪过呀,罪过!”她用一块旧布片把死鸟包好,让我拿到屋后的树林子里挖个坑埋葬了。还派姐姐“押”着我把3只活着的小啄木鸟送回离家两三里远的天坑梁泡桐树上的鸟巢里。

    再一次,比我年龄大一个月的堂兄在牧羊时,抓住了一只猫头鹰,他用细麻绳捆住猫头鹰的一只脚,提到我家来玩。当我们抓住长麻绳的一端,让猫头鹰飞得老高再拽回地面时,我家的一只大黄猫突然窜出来抓伤了猫头鹰的翅膀。从地里干活回来的母亲看见了,她大喝一声,赶走了大黄猫,然后伤心地把猫头鹰抱了起来,用烧红的木炭细沫撒在猫头鹰受伤的翅膀上,不许我们再玩猫头鹰了。母亲告诉我们,猫头鹰能捉危害地里庄稼的老鼠,对人有恩,我们应该善待它。母亲用箩筐把猫头鹰罩上,精心喂养了好多天,直到猫头鹰的伤口痊愈了,才抱到屋侧边竹林里放了飞。

    母亲“鸟儿也是一条命”这句话,像一粒种子深深埋在了我心里,并且生根、发芽。从此以后,我不再掏鸟蛋,也不打鸟、玩鸟了。我看见其他人打鸟或是掏鸟蛋,就去制止,还把母亲对我说的这句话给他们讲一遍。长大以后,我才算真正明白,母亲当年在我心里播下的种子叫人性。

    我希望人性的种子在每个人的心田里生根发芽,让人性之花永不凋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