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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竹林婆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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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络原始版本第八十一章竹林婆娑

    这是从青翠山林中流淌出一条蜿蜒清澈的小河,顺着河边朝山上漫步,小河越来越窄,直到那密林深处变为一条欢快起伏的小溪,山上到处是密密麻麻的竹林,风景异常秀美。

    宋青河最喜欢一个人静静呆在这个清幽的地方,风吹竹动,竹影婆娑,一条清澈的小溪到了茅屋前一分为二绕着茅屋潺潺流过,透明澄净的溪水被深绿色的青苔映成绿色,叮叮冬冬的流淌,仿佛一架悠远的古琴在倾诉心中的哀怨和伤感,浑然天成,天籁之音。

    往常这里都只有宋青河一个人,但此刻在一片青翠的竹林中简陋的茅草屋里,除了宋青河以外,对面还坐着另外一个女子。

    这个女子就是赵烈从天机谷中无意救出的少女张小楼,她身着一身简单朴素的长裙,裙子的颜色居然和宋青河长袍是一样的淡蓝色,脸蛋眉清目秀,没有任何的胭脂,秀色天成,浑身散发出一股淡雅文静的气息。

    张小楼神色如屋外的青山绿水般宁静安详,几枝画笔,一方精美的古研和铺在竹桌上的洁白的宣纸更加衬托出了她的脱俗清秀。

    张小楼的长发随意而柔顺地散落在消瘦的香肩上,没有任何修饰和发带,散发出阵阵飘渺的清香,她凝神专注地画着一幅人物工笔画。溪曲水波清,月静竹风舞.摇曳娇姿楚,铺纸素如霜。

    宋青河仔细端详着张小楼的笔法,她全神贯注在笔下的人物,画风精谨而异常细腻,连人物的眉毛都仔细认真地一笔笔画出,光色艳发,妙穷毫厘。

    宋青河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心情宁静如水,他从小就被人训练绘画唱戏,但他的风格却和张小楼完全相反,他不喜欢工笔画,也很少画人物花鸟,他最喜欢用写意的笔法绘出气势磅礴的山水画。

    张小楼轻轻搁下手中的狼毫小笔,抬头对面前的宋青河微微一笑,宋青河同样笑着道:“你的画风细腻委婉,非常美妙,不过我总是觉得画山水唯有写意水墨最妙,形质毕肖,则无气韵,彩色异具,则无笔法。”

    宋青河把对面的画纸小心放到面前仔细端详,良久,他忽然提笔纵情挥墨在张小楼细腻的工笔画上。托砚腕微吐,浓蘸轻挥惬意图,泼墨纵情荡。他的头发整洁的盘在头上,用一根古朴的簪子插在上面,简洁清爽,清秀的脸庞看上去就是和对面的张小楼相比也难分高低,皮肤光滑如玉,脸上挂着恬静而略带傲气的笑容,身材修长,浑身散发出一种动人的奇异魔力。

    一身淡蓝色的长袍随意的披在身上,宋青河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他今天兴致颇高,泼墨般挥洒在纸上,动作狂放而快捷,和刚才张小楼的细腻认真行成了鲜明的对比,他随笔在工笔画上把写意的山水当作人物画的背景洒在画中,清风竹影,万里河山,不带一丝烟火,居然把工笔的人物和其实磅礴的山水奇异般融合在一起。

    张小楼的眼中露出惊讶的神色,凝神望着眼前奇异的画卷,山水一色,具有工笔和写意的优点,更添加了画中人物的万般风姿,绝妙之极,让人心潮澎湃。

    张小楼柔声道:“宋公子的画风大开大合,青山绿水,翠竹风影,气势蓬勃,笔调流畅,意在形外,如行云流水般在不停的流动,我真的非常佩服,小女子不才,刚才在公子面前献丑了。”

    宋青河淡淡道:“画之理,笔之法,不过天地之质与饰也。山川,天地之形也。风雨晦明,山川之气象也,疏密深远,纵横吞吐,阴阳浓淡,水云聚散,山川之凝神也。风云者,天之束缚山川也。水石者,地之激跃山川也。且山水之大,广土千里,结云万里,罗峰列嶂,以一管窥之,即飞仙恐不能周旋也;以一画测之,即可参天地之化育也。审峰嶂之疏密,识云烟之蒙味,正踞千里,邪睨万重,绕归于天之权、地之衡也。天地有是权,能变山川之精灵;我心中一画,能贯山川之形神。山川与予神遇而迹化也,所以终归之于大涤也。”

    张小楼仔细聆听,轻声道:“小女子从公子的画风中看出公子的胸襟宽广,心怀大志,绝非普通碌碌无为之辈,刚才公子的一番话语更是道出绘画之精髓,而蕴涵禅机,深不可测,哎,怎么也看不透你。”

    宋青河脸上没有任何得意的神色,他淡淡地对张小楼道:“姑娘喜欢这个清幽偏僻的地方吗?这儿远离红尘俗事,异常安静美丽,可以暂时忘记很多往事。”

    张小楼没有答话,抬头望向竹屋外青翠的山竹,刹那间,空中只留下竹叶在风中“沙,沙”和溪水“叮咚”的声音。良久,她回头轻声道:“小女子乃是一个可怜的戏子,而且在天机谷中有过一段悲惨的遭遇,我虽然不知道宋公子是什么身份,但我知道你不是一个普通人,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呢?”

    宋青河没有回答,只是凝神望着窗外的幽雅的景色。张小楼接着轻声道:“往事不堪回首,这段日子是我生命中度过最为宁静安详的日子,其实我真的很喜欢这种生活,我是一个孤儿,在我的记忆中从来都是在忙碌和屈辱中度过了,从小到大,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活着。”

    张小楼似乎回忆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凄惨往事,闪动着泪花,柔美的双眸轻轻合上。宋青河的眼光爱惜地落在了她的紧闭的双眸上,他也很奇怪,她的话语似乎也打开了他紧闭的心扉,他凝视这个虽然外表柔弱,但内心坚强的少女,他的眼光依然平淡,但心中却泛起一阵爱怜之意。

    宋青河缓慢地道:“姑娘放心好了,只要有我宋青河在的一天,就绝对没有人敢欺负你,你可以自由选择你喜欢的生活。”他的话语虽然缓慢,但言语中却透露出异常坚定的信心。

    张小楼睁开双眸望着眼前的宋青河,他异常清秀的脸上虽然只是挂着淡淡的表情,但她似乎却可以感受到他心中的决心和冷静,她也相信面前这个清秀的男子一定有能力保护他,她的眼中漫出感激的眼神,微笑着望着他。

    宋青河避开张小楼温柔的眼神,依然凝望着窗外秀美的景色,他的心似乎没有任何波动,依然宁静,安静的竹屋中一时无声,但却和谐美妙。

    张小楼望着他的侧面,线条如女子般柔和秀美,但浑身隐约散发出一股难于琢磨的气概和一种无法言语的霸气,她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然是武林中人,但却是那么的秀气,如果让他穿上戏服,肯定比一般的女子漂亮许多。”

    张小楼忽然笑着道:“宋公子,我从小练习唱戏,六岁就开始登台表演,不知道宋公子喜欢看戏吗,有机会我一定表演给公子看,当时我在秦淮河上也算是小有名气的戏子。”

    她的心似乎又回到了那些似水年华“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好一似嫦娥下九重,清清冷落在广寒宫,啊,在广寒宫。玉石桥斜倚把栏杆靠,鸳鸯来戏水,金色鲤鱼在水面朝,啊,在水面朝,长空雁,雁儿飞,雁儿飞,哎呀雁儿呀,雁儿并飞腾,闻奴的声音落花荫,这景色撩人欲醉,不觉来到百花亭。”她甜美的歌声回荡在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畔。

    宋青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露出了一丝微小的笑容,双眼凝望张小楼跳动的双眸,想要看穿她的心事,但心中却泛起一阵涟漪,他之所以会把张小楼带回来,就是因为他们都曾经是落泪的戏子,他五岁就登台演戏了,比她还早了一年,他不想回忆自己的戏子生涯,想到那屈辱的少年,他的双拳慢慢握紧,但很快又松开了,他早就不是那个孤苦伶仃,任人摆布的戏子了。

    宋青河轻声道:“应该会有这个机会的,你唱的戏一定很好听。”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忽然很想听那些曾经熟悉的戏曲和旋律,也许他内心深处还是喜欢戏曲的,他只是痛恨那种每天含泪的微笑和麻木的演戏,生活在一种没有自我,没有自由的气氛中,连生活都像在演戏。

    张小楼笑着道:“只要公子喜欢,我愿意为公子而唱戏。”她眼珠轻轻一转,依然笑着道:“我心中有很多疑问一直想问你,但公子似乎不是很喜欢说话,所以我也不敢问。”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了宋青河并不是像他内心那冷淡表情一样冷漠,心中似乎隐藏了无数的秘密。

    宋青河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道:“你有什么尽管问吧,我能回答的一定回答你。”

    张小楼望着宋青河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我知道你是一个武林中人,但其他的我一概不知,你手下似乎控制着一股神秘的力量,因为你经常都会接到飞鸽传书,而且每隔三两天就会消失一段时间,虽然我不懂武功,但我还是知道你的武功很高,很随意地就能飞上那青翠高耸的竹林顶端,而且我曾经看到你的手下对你很恭敬,虽然你比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年轻。”

    宋青河淡淡道:“我今年二十二岁,我练武已经八年了,但我在这八年中付出的艰辛也许比别人一辈子还多,我在十四岁以前虽然没有学过正式的武功,但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从十四岁到现在度过的是一种全新的生活,要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惟有不懈的努力,没有付出永远不会有收获。”他闭上眼睛,似乎回想起了那段异常艰苦的生活。

    偶然间被黑袍人带出火坑的宋青河忽然之间眼前面对无数武林中上乘的内功心法和绝妙的招式,这是很多人江湖人梦寐已久的梦想,性格坚毅他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他开始了艰苦卓绝的学习,各种门派的武功都可以学到,各种机关陷阱和自古以来的兵法诡计堆满了书柜,他废寝忘食的拼命学,头脑似乎永远也填不满,天赋异常的他靠着别人难于想象的艰辛勤奋终于摆脱了童年的屈辱,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张小楼紧紧盯着宋青河明亮的眸子,似乎想要从他的双眼中看透他内心深处的秘密。她笑着道:“你们江湖中人怎么都让人无法看透啊。”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完,只是在心中轻声叹道:“就像那个把我从天机谷中救出的长发男子一样,他为什么要让我杀死公孙策呢,那天他的模样好恐怖啊,他真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宋青河笑着道:“你想学武功吗?我看你秀外惠中,从小就是戏子,每天都要练功,身体的柔韧性应该不错,而且根骨奇佳,适合修炼武功,我可以教你武功,当你拥有武功的时候就没有人敢欺负你了,你就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

    张小楼轻轻摇了摇头,笑着道:“我不想成为武林中人,我也不喜欢武功,我只喜欢平淡安稳的生活,我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子。”

    宋青河静静凝望着秀气斯文的张小楼,淡淡道:“这样也好,江湖应该是男儿的天下,充满了血腥和动荡,女孩子还是不学武比较好,像你一样学点什么绘画和唱戏也挺好的,可惜在这个社会只有强者才能享受生活,你过去的遭遇说明了一切。”

    张小楼笑着道:“但是我还是不喜欢学习武功,我喜欢平平淡淡的生活,宋公子,我心中还有一个疑问一直想问你。”

    宋青河并没有答话,神色如水,张小楼望了他一眼接着道:“我很想知道宋公子和那天把我从天机谷中救出的长发男子是什么关系?他究竟是什么人?”

    宋青河叹了一口气,轻轻道:“你说的是那个江湖黑榜上的赵烈吗?我也不知道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我也同样看不透他,也许会是朋友,也许会是敌人,也许我们是在互相利用,未来是靠我和他共同走下去的,这也许就是未知人生的意义。”

    张小楼柔声道:“赵烈会是一个人人追杀的恶徒吗,不过那天他给我的第一印象的确像个大坏蛋,浑身是血,面目狰狞恐怖。”她眼中浮现出那天身受重伤闯入天机谷大殿的赵烈凶狠的模样。

    “为什么会时常想起他呢,也许是他知道那个姑娘消息后,双眼那异常悲愤的目光让人难忘,也许是他义无返顾跳下峭壁的举动让人钦佩。”张小楼在心中默默想道。

    宋青河淡淡道:“赵烈这个人非常不简单,本来我以为他心机深沉,勇猛凶残,可是那次他为了救出鬼王之女韩夜冰,居然孤身勇闯机关重重的天机谷,他虽然明知凶险万分,依然毫不畏惧,这也展现他冲动威猛的性格,此人性格极度复杂,做事果断,不可小视,我不希望和他成为敌人。”

    张小楼咬着嘴唇道:“那天赵公子让我把公孙策亲手杀死,我真的很感激他,我之所以在天机谷中忍辱苟活着,就是为了等到那一天,就是因为我想杀了公孙策这个恶魔,赵烈的那把长刀好重,而且冰冷无比,透出一股深入骨髓的冰冷,我几乎握不住那把沉重的刀。”

    宋青河淡淡地道:“赵烈心机深沉,虽然为了一个女人勇闯天机谷,但还是没有忘记联络我,如果没有我的帮助,凭他一人之力是不可能杀了公孙策的,可见此人并非有勇无谋,他用天机谷中无数的财富打动了我,没想到不但让我得到了天机谷中巨大的财富,而且还凑巧救出了你,这也许就是天意。”他目光闪动,究竟如何才能更好利用赵烈的能力,他心中一直在思索。

    张小楼轻声问道:“宋公子现在和他还有联系吗,他纵身跳下万丈悬崖后找到那位姑娘了吗?”这些日子她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事情,一直静静住在这婆娑的竹林中。

    宋青河笑着道:“看来这几个月你呆在这里也太封闭了,赵烈这段时间可是大大的出名,他在天机谷中并没有找到鬼王之女韩夜冰,但是他在最近一段时间的表现让我吃惊,他的实力远远超出我的预料。”他并没有说出暗中提供赵烈大量金钱的秘密,那是他和赵烈达成的一种无言默契。

    一个默默无闻的五流帮派黑虎帮的副帮主,同时也是一个被无数武林中人到处追杀的恶徒,他在逃亡江湖的两三年间不但没有被杀死,反而功力大进,居然还能联合山水帮和飞鱼帮组建了山水联盟,出任总盟主,这简直是江湖中的奇迹,也在江湖中传得沸沸扬扬。

    宋青河在心中默默思索赵烈逃亡江湖后的历程,深深体会到这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事情,良久,他淡淡对张小楼道:“我和赵烈并没有太多的深交,很多时候连我都看不透赵烈的想法,他的性格非常复杂,有的时候看清楚一个人也并不是什么好事,只是可惜他逃亡江湖两三年,身上恶名远扬,可能对他并不是什么好事,这是他无法避免的难题。

    宋青河似乎也不想过多谈论赵烈,他话锋一转道:“我想你一定想出去走走了,你静静呆在这里好几个月,虽说这里风光秀美,让人心旷神怡,但也不能总是呆在这里,这几天我也没有事情,不如我陪你出去散心吧。”

    张小楼轻声道:“是呀,这段宁静的日子让我可以忘记那些凄惨的往事,谢谢你带我到这里来,我的生活从来没有如此宁静,也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有安全感,以往的岁月中,柔弱的我只能任人摆布,我的命运都是掌握在其他人的手中,我根本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生活,每天的生活都是在演戏,戏里戏外都在流泪,我几乎都快失去真实的我了,活在别人的生活中。”

    宋青河望着张小楼清秀恬淡的面容,聆听她平淡的话语,他从这些平静的话语中感受到了生活深深的无奈和无尽的辛酸。

    张小楼凝神望着这个伴随她多日的地方,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样,这种宁静的生活一直是她心中渴望的生活,但当这种日子真的来临的时候,她才发现是那么的不真实,如同漂浮在空中一样,翠绿竹子在风中微微摆动。

    张小楼的目光从窗外那青翠的竹林落在了桌案上放着的一把巨大的绿色锯齿边缘的幽冥长剑上,锋利无比,让人不敢直视,她在心中轻叹:“如果不是放在宋青河旁边的把幽冥长剑,怎么也看不出外表如此清秀斯文的一个人居然是武林中人,而且行踪神秘,似乎还控制着一股神秘的力量,宋公子看上去更像是那些文弱的书生。”

    张小楼望了一眼沉默中清秀的宋青河,心中忽然一跳,涌现一种奇异的滋味“如果他去唱戏,肯定是唱戏的好材料,唇红齿白,皮肤如玉。”她的脸庞忽然浮现一丝顽皮的笑容,她在为自己这个可笑荒谬的念头感到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