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GIFTS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初相识的那天,在漫天风雪的苏格兰。

    他是香港来的学生,有一个普通但富泰的名字:陈富荣;而她则是美丽的苏格兰女子,取名曼尔。

    爆荣像许多富有的香港留学生那样,功课不是十分好,在彼邦考过a-level后,得以入读苏格兰小镇上的大学,读市场避理或者是经济的学位课程,功课依然不是十分好,但因家庭环境充裕,有车有屋有零用钱,于是日子过得很好。

    也没什么的,上学放学做功课,周末或长假期到伦敦玩两天,要不然到法国也可以。

    曼尔是个美丽的女孩子,认识富荣那年她十七岁,比富荣小四岁。

    盎荣读yearz,还有两年便可以毕业回香港。

    曼尔的长发是金黄色,贴服柔顺地垂到肩上。她的眼睛是透明清澈的蔚蓝,是上了色的玻璃珠。小巧的脸形,形态优雅的红唇,还有,身形是罕有的轻巧修长,绝对有健康超模的风范。

    碰上这样的女子,大概会令人变得虚荣。

    碰上这样的男子,心理状况大概也差不多。

    那天,雪刮得涸岂,然而曼尔工作的焗薯小食店依然继续营业。她站在食物柜后,漫无目的地望看店外的风雪,看着雪一层层地在地面上积累。

    她在想:不工作赖在家中好不好?明天试着告诉老板因为积雪太深所以无法回来吧!

    但片刻后她又想道,赖在家中还不是看电视。于是,偷懒的念头作罢了。

    她拿起抹布,抹在原本已被抹得发亮的食物柜上。

    其实曼尔的日子过得一点不坏,小康之家,父母都有工作,还有一个哥哥在曼彻斯特。

    只是,她有点闷。

    像今天,整个早上也没有客人。

    悬在大门上的钢铃响起,她抬眼,看到一个衣看人时的东方男子垂头步进。他正伸手拍去头顶上的细雪。

    他抬头,看到正准备展开笑容的她。

    那个绽放的笑容很甜美、很诚恳。

    他的心情刹那间愉悦起来。

    她真是个夺目的美女。

    “雪很大。”他对她说。

    “嗯,下了一个早上。”她回答。然后她发现,自己说话的时候有点紧张。

    “有什么可喝的?”他问。

    “喜不喜欢牛肉浓汤?我们的咖啡也不错。”

    “两样都要吧,再加一个烟肉碎焗薯、一个松饼,我快饿死了。”

    “是的。”她马上转身替他倒咖啡。她又发现,自己的手有点抖震。

    懊不是因为天气冷吧。

    后来,他们躲在这小小的焗薯店内东拉西扯地倾谈了一个钟。

    两天后,他再光临之时,他邀请她一道去看电影,她爽快地答应了。

    那只是一出很普通的商业电影。甚至是不大好看,可是这两人却一直微微笑着,心情好得不得了。

    那是个很美丽的夜晚,两人各自在家中挂念着对方,他们都对这段感情有开始的准备。

    能够互相吸引,必然是因为有某些条件作引导。

    可能是曼尔的美貌,可能是富荣的架势风度,理由可以很肤浅,但就是因为那一点点,从而得到发展。

    很快地,两人相爱起来。

    在漫天风雪中,要爱上一个人应该不会太难。

    忘记了可否真正相处,能否有长久的将来,总之,他们需要一段恋爱。

    小桥下是结了冰的河,杨柳弯身家串水晶颈链,古堡在雪山之巅,各家屋前点缀着丛丛的红花,一如童话故事的国度,来自香港的男孩子爱上了如童话公主般的美女。

    他们共同生活的两载,和谐惬意。他爱慕她的温柔她的美貌,她愿意迁就他的任性他的霸道。

    在炉火烘烘的夜里,他们抱着喝酒看电视。他们以为,可以这样一世继续下去。

    后来他回香港去,两人在机场抱着哭得像猪头。

    起初富荣每日打一个电话,一星期寄一封信。每次曼尔听到他的声音,也禁不住哽咽,读看他的信,更是一字一泪。原本,她已经很爱他,当他不在身边,她更加知道,没有他,她根本活不下去。

    当初相识时,曼尔只当富荣是个富有、英俊的东方男子,她不介意有个东方恋人。但日子久了,当爱一点一滴地加进去,她渐渐知道,对他的感情是意料之外的坚定和深厚。

    她会害怕独自走过与他常到的街道;站在他爱到的唱片铺前她显得不知所措,她甚至辞去了焗薯店的工作,她抵受不了回忆的历历在目。

    夜里是饮泣、是徘徊踱步的失眠时分。

    拨通电话告诉他自己的思念,却换来轻松的笑声,说快会回来看她,他有的是时间和金钱,看她忍耐一下。

    当她对他说要到香港看他而遭拒绝之后,她下意识地知道,或许,一切已不再一样了。

    盎荣进了父亲的公司,尝试努力地当一个接班人。

    新环境加上压力,令他对曼尔的挂念渐次减退。本来把她接到香港来也未尝不可,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迟些再算吧,横竖,她也不过是个女朋友。

    是的,不过是个女朋友。他对她的爱非常自然地褪色了。

    不是不喜欢她,只是富荣托着头,他也搞不清楚。

    他不会知道,当他的爱逐点逐点地湮没时,她抱着的一份却不公平地增加又增加。

    曼尔握着富荣的信,日期是五个星期前,而她,已一星期找不着他了,佣人总在电话里说他很忙,留了口信也得不着回音。

    这是他离去后十个月,她数着手指,是十个月。

    信内只有七句说话。我很好,你好吗?工作很忙,天气渐冷请好好保重。上星期我到了北京一趟,你有到过北京吗?替我问候苏格兰的朋友。

    曼尔滴下的眼泪比富荣所写的字还要多。

    她把信按在心上。她不知道该怎么做。

    不久后,曼尔重重地病了一场,在医院躺了三个星期,瘦了十磅。

    家中的书桌上,看不到他寄来的信。

    她仰头,深深地吸了口气。就此决定忘记他,好不好?

    曼尔找到一份在商场的精品店当售货员的工作。

    精品店售卖高级瓷制品,而其中一件,是一只白瓷的右手。

    曼尔捧着那仿如实物的右手,记起富荣曾经称赞过她:“无人能及你的手漂亮。”想看想着,眼眶红了起来。

    怎么,他们曾经那样相爱过,现在竟然可以无声无息地忘了?

    她把那只右手买了回家,准备寄给他。她写了封简短的信,寥寥数句温柔而客气的说话。她想向他表达,她依然怀念他,温婉地、轻柔地,让他感觉到。

    信写得那样温柔,然而一颗心却禁不住激动,泪又像瀑布般泻下。

    是永远放不下。

    在被眼泪模糊了的视线中,她凝视着自己的右手,究竟该不该把白瓷手寄给他呢?他喜欢的是她真正的手啊!

    念头一转,曼尔下了个决定。

    她走进厨房,拿出圣诞节用来砍火鸡的大刀,坚定地以左手举起,砍向右手手腕。

    她尖叫。刀斩不断手腕,骨头吊在半天。

    她忍着,再斩一刀。

    一只真的右手,一只瓷器右手,放在寄给富荣的信旁。

    曼尔包扎右手的伤口,血流满了一身。在痛楚中她微笑,反而觉得释放了些什么似的。

    她为自己那强烈的爱感觉自豪,她知道此生悠悠,富荣也不可能找着一个比她爱得更深的女子。还说要忘记他?曼尔为自己幼稚的想法感到可笑。

    她把斩下的右手放进礼物盒内,考虑着以速递送给富荣的可能性。“他喜欢我的手。”她喜滋滋地想。

    可是她随即又想到,自己的原意是要令富荣感到她的温柔,把真手送给他,岂不会吓怕他?

    反反覆覆地想了又想,曼尔最后决定,还是把白瓷手寄给他,真正的那只,用来凭吊自己对他的爱好了。

    自己的手给吊在床前,发紫了发霉了,就像这段感情一样。

    曼尔没有再工作,领着伤残津贴,生活开始陷入断续的歇斯底里状态。她明白所有事情不再一样,不因为失掉了一只手,而是因为无尽的思念所带来的沉痛。

    原来,她已受得没有回头的余地。

    不久后,曼尔收到富荣的电话,寥寥数句,显出他的优游愉快,曼尔因着他的快乐也感觉舒泰,庆幸没有把斩下来的手寄给他。

    爱他便不能叫他难受。

    纵然最后难过的是自己。

    那数分钟的电话,成了曼尔以后十多天的精神支柱,每当情绪波动,想起了他还记得自己,心情便平静起来。

    下意识地她知道了,要听他的声音,便得主动一点,虽然他的说话,只是客气的道谢和问候句子。

    某一天,曼尔在玩具店看到一只派对用的塑胶耳朵玩具,心念一动,她把塑胶耳朵买下来。

    又是送礼物的时候。

    十二月,圣诞佳节。那时候他在她的身旁,在白色圣诞夜里,他送她漂亮的红宝石耳环,还亲自替她戴上,并告诉她:“你永远是我此生所爱。”

    曼尔落下泪珠,用余下的一只手掩住哭肿了的一双眼睛。

    她买下那只塑胶耳朵,她知道应该怎样做。

    回家以后,她对着镜子,把自己左边的耳朵割下来。

    照旧,她把塑胶耳朵寄给富荣。

    “我的身体每一部分都是他的,他曾经深深爱过。”

    血流满一身,却不觉得痛,心中满载了他会来电的希望。

    果然,富荣在收到礼物后致电道谢,虽然他一万个不明白,为什么曼尔会送来一只胶耳朵。

    曼尔把早已挂上线的电话接在心上,心情兴奋得不得了。富荣的声音是瑰宝,珍贵地遗留在她余下的一只耳朵上。

    忽然心意已决,情人节吧,情人节多送他一份礼物。

    甚至不用走在街上慢慢细选,这一次,她知道要送他什么。

    一个女性娃娃头。

    她知道,差不多是时候了。

    非常的快乐,自己竟然可以这样无尽头地深爱他。

    等待二月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