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心醉失魂

    一大清早的,小兰就捧着一盆清水走进来,将水放在桌上,转向站在窗边的无言道:“姑娘,换葯了。”

    无言出神地望着窗外,没有理会她。

    “姑娘”小兰担心地叫唤着。自从那日宴会,无言受伤回来后,她就一直是这个模样,魂魄不知飞到哪里去,只是怔怔地对着远处发呆,教小兰看在眼里,实在很担心。

    无言仍是没有理会小兰的叫唤,小兰无可奈何,只有径自走到她面前,拆开她手上的纱布,着手换葯,而无言就任由她摆弄,像具没有生命的娃娃。

    她所受的伤原就不重,这几天已开始愈合了,只是杂乱无章的红色疤痕仍教人怵目惊心。

    小兰将布巾沾湿,正打算把残留的葯渍拭净,然还未动手,布巾却被人拿走了。她抬起头,只见韩渊持着那块布巾,在无言面前屈身蹲下,接手她的工作。

    无言依然没有反应,只有在韩渊的手轻轻触上她的时,眼睫轻轻一揭,这动作是如此细微,若不是韩渊的眼光没有离开过她的脸半刻,还真不可能发觉。葯渍拭净,也换上新葯,干净的白布再次裹上她的手,韩渊突然一把抱起她,迈步往外走去。

    无言迷茫的表情总算有了变化,她把脸轻轻转向他,声音低若蚊鸣“你要干什么?”

    韩渊把她放进在山庄门前等候的马车内,自己也坐了进去,扬起眉说:“怎啦?终于肯开口了?”

    无言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声音依然低不可闻“你又想到要用什么方式报复我了吗?”

    “或许是吧!”韩渊模棱两可地道“我说过对于我的报复你早该觉悟了。”

    “觉悟?”无言垂下头,视而不见地对着那双缠着白布的手“弄成这样,我能不觉悟吗?羞辱我的确是个很好的方式,我的尊严已经被你践踏得一点都不剩了。”

    “如果这样就是你的觉悟,那我不得不说,你把我的决心瞧扁了。”他轻轻一笑,声音有如恶魔地低吟“我可不觉得这样就能满足我报复的欲望。”

    无言脸色一白,僵起身子,却又在下一瞬间无力地垂下头,无奈地说:“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我不是你的对手。”

    韩渊支着下巴看她,眼神诡谲难测“能有这样的想法,你的日子会好过些。”

    马车已经行驶了好一段路程,而后在一处市集停住,车夫回过头来道:“庄主,布庄到了。”

    他转头对无言道:“下车吧!”

    无言忍不住身子一僵“这又是另一种折磨我的刑罚?”他明知在人多的地方,她就无法听风辨位,难道他又要她再尝一次当众出丑的难堪滋味?

    “你说是就是吧!”他淡淡地回答。

    “不。”无言摇了摇头,抗拒着“我不下去。”

    “那可由不得你,我是来查看营运的,可没时间同你耗。”

    “你去谈你的生意,我在这里等你就好。”无言不安地挣扎着,如同困在陷阱中的野兽。

    “我带你来,可不是要你在这里坐冷板凳的。你再不下车,难道要我亲自扛你下去?”微扬的尾音充分地表达出威胁的意味。

    无言紧咬着下唇,知道争他不过,于是挫败地垂下头“我和你下车就是了。”

    韩渊满意地笑了,拉着她步下马车。

    市集里头到处人挤人,才一下马车,无言就被喧嚣的人声所包围,她心头一阵慌乱,直觉想退回马车去,但韩渊的声音却在她耳边响起“怎么?想要反悔;”

    无言咬了咬牙,道:“我投有。”

    像要证明自己的话,她大踏步跨了去,可刚跨出一步,一股力量便撞上她的右肩头,这力量撞得她站不稳,险些要跌倒,幸好韩渊及时拉住她。

    “做什么啊!大姑娘家,走路也不看路。”那与无言相撞的人啐了一句,径自走了。

    无言脸上泛起一片潮红,尴尬得手足无措,幸好韩渊也没说什么,只是拉着她走进一家绿柳山庄名下的布庄。

    一看到韩渊,布庄的掌柜马上堆起一脸笑迎了上来“庄主,您来巡视啦!属下已命人备好茶,账簿也送上来了,就等庄主您来呢!这位姑娘是”

    “她是我的客人,你找人好好伺候她吧!”韩渊轻描淡写地说。

    掌柜也不敢多问,连声应好,领着韩渊到内室去,把无言留在原地。

    无言不知道韩渊到底要干什么,只能瑟缩地杵在一旁,店里人来人往的令她大为心乱,她不敢乱动,就怕又闯了什么祸,突然听到身旁一个声音说:“姑娘,掌柜的要我招呼您,您要不要也到里面坐坐?”

    无言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眨了眨眼才回过神来,忙回道:“不用了,我在这里等庄主就好。”在这么杂乱的环境里,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知觉,能够不动她就尽量不动,免得又出差错。

    “嗅!那我去给您拿张椅子来。”小厮热心地道,立即拿了张板凳过来。

    无言朝那小厮笑笑,说:“有劳你了。”她坐了下来。

    “姑娘,您要不要看看我们店里新进的布?昨儿个店里才从京城进了一匹千织锦,据说是京中王公贵族的夫人、小姐最爱的布料,华丽得很呢。”小厮一个劲儿地说着,没注意到无言的双眼不对劲,倒是因为难得见到这样美若天仙的姑娘,所以显得干劲十足。

    “不用了。”无言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说出她根本看不见“小扮,你”她正想说“你忙你的去吧!不用招呼我”可一句话还没出口,便突然听到咚咚的声响,不知道什么东西跌到她脚边。

    “我的皮球,我的皮球。”稚嫩的男童音嚷着。

    无言正想弯下腰替他捡球,一个胖太太突然朝她走了过来,尖着嗓音道:“喂!那个小扮,那边那匹布拿给我看看。”

    小厮的注意力全在无言身上,一时没有听见,无言正想提醒他,那胖太太已经没有耐心,径自走向无言道:“喂!借个道,我看看那布。”

    无言顾不得捡球,下意识便要站起来。

    小厮注意到她一脚要踩上皮球,忙喊:“姑娘,小心脚下。”

    无言本能地低下头,不过,她当然不可能看得见皮球,只是纤细的右足已经落了下去,把皮球踩个正着,她的脚下一滑,跌了下去,这一跌,令她整个背部擅上货架“砰”的一声,架上的衣料全掉了下来,淹没摔倒在地的无言。

    “怎么啦?怎么啦?”在店里挑布的太太们听到声音,全好奇地赶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

    “这可不是我的错。”是那胖太太的声音,她急着撇清“小扮也看到了,我只有跟她借个道,是她自己摔跤的。”

    “这么不小心啊?”有人道。

    “就是嘛1”胖太太尖着嗓音说“刚刚明明就看到她低头去看那个球,居然还会踩到,又不是瞎子,真是太不小心了。”

    那声巨响也引来韩渊,他看到眼前情形,二话不说便一把拉起无言。

    掌柜的看到散落满地的衣料,其中还有着千金难买的珍品,他一时傻眼了,不由得喃喃念着:“我的布,我的布啊!”但肇事者是庄主带来的人,他又哪敢说什么。

    无言尴尬得要死,苍白的小脸垂得低低的,周围的议论声她听得一清二楚,那些无心的话语就如利刃般切割着她的心。

    韩渊看了她一眼,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地和掌柜的交代了几句,便带着无言回到马车上。

    马车继续行走,但是没有回到绿柳山庄,而是在离布庄没多远,一间同样是绿柳山庄产业的酒楼停了下来。

    这回无言说什么也不肯下车,她苍白着脸,把自己往角落缩去。

    面对这情形,韩渊依然简单地命道:“下车!”

    “不。”她咬紧下唇,拼命摇头。

    “我说下车!”声音里加入了些许严厉。

    “我不要。”她也固执地回答。

    韩渊不再说话,伸手便去拉她。

    无言终于失控地尖叫起来,恐惧地用力拍着他的手“放开我,你放开我!你就那么喜欢看一个瞎子出丑吗?”

    “我对于看其他的瞎子出丑没有兴趣,不过,要是你,倒是可以例外。”

    “你你这样践踏我的自尊,你就高兴了?你到底要看我闹多少笑话你才甘心?难道非得要我难堪,才能满足你的报复欲望?”她怒声吼道。

    她的愤怒令韩渊扬起眉,他的表情看起来倒像是觉得她的愤怒相当有趣。“你觉得难堪?”

    “不然要怎么样才叫难堪?我在布庄里闹的笑话还不够吗?我是个瞎子,什么都看不见,师父就算教我再多的本事,我还是一个瞎子,只要人多的地方,太多的气息就会让我混乱,我根本就听不见,也感觉不到!”她激动且声嘶力竭地吼了起来。

    “我根本就不想到人多的地方,只要人一多,就会有预料不到的事发生,你知道对一个瞎子而言,站在人群里是一件教人多么害怕的事吗?我不知道别人下一刻会从哪里冒出来,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撞到在路旁玩的小孩子,我更不知道我这一跌,会不会把人家的摊子给撞翻了!我已经很努力地不要给任何人添麻烦了,你为什么还要勉强我?”她说到几乎快哭出来了。

    “麻烦?这就是你对你自己下的定义吗?”他紧皱起眉头。

    “我是一个瞎子,难道还称不上是麻烦吗?”无言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要尖叫出声。

    “你可以不要成为一个瞎子。”

    “哼!怎么不要?”无言冷笑出声,把他的话当作讽刺“我都已经是个瞎子了,我什么也看不见。”

    “你看得见!”他轻轻一点她的胸口“你的心看得见,只要你不畏惧,你就看得见,不然我们可以试一试。”他一把拉住她的手,强硬地拖她下车。

    “我不要。”无言几乎是歇斯底里了,她用力地抓着窗沿,努力把自己往内缩,说什么也不肯下车。

    可是她的抗拒对韩渊而言根本就微不足道,扣着窗沿的手指被硬扳开来,她几乎是被强抱着下车的。

    再次站在人群中,无言只觉一阵心慌意乱。

    韩渊拉着她走到一个摊子前,摊贩意看到两位衣饰华贵的客人走来,马上堆起一脸笑,殷勤地招呼道:“客官,随便看看,我老陆卖的首饰可都是上等的货,配这位美若天仙的姑娘,是再好不过了。”

    韩渊拿起一支发饰凑到无言的面前“你看这个金步摇怎么样?”

    “客官您的眼光真好,这支金步摇是刚从京城来的贷,深受京城中王公贵族千金的喜爱呢!”

    “你明知我是瞎子,要我怎么看?”无言颤着声音说,听得摊贩倒抽一口气,似是不敢相信眼前这美若天仙的美人儿看不见。

    “你看得见。”韩渊冷硬的声音里有着坚持,径自将金步摇放到她的手里,握着她的手,合包住那只发饰。

    无言僵硬着身子,不住地颤抖。“我说过我看不见!”

    “你的眼睛看不见,但是你可以用别的看!我有的是时间,如果你想要和我比耐性,我们就这样耗下去吧!”

    他为什么要这样欺负她?让她当街出丑,他很得意吗?无言红了眼眶,咬着唇,强忍着不哭出来。

    她这模样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怜惜,那摊贩忍不住说:“这位爷,既然姑娘她呃眼睛不太方便,您就别勉强她了吧!”

    韩渊连理都没理他,只是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她。

    她想逃,她想尖叫,她想哭泣,但任何一样她都不能做,只能颤着手,顺着韩渊的意,握住那支金步摇。

    这支金步摇是以黄金与珍珠合缀而成,虽然珍珠不算上等,不过做工倒还挺细致的。无言仔细地摸过那支金步摇,努力地把触感在脑海里化成图案,而后颤着声向韩渊形容出来。

    韩渊冷硬的脸上露出一抹满意之色,接过金步摇,转向摊贩老板,问清了价钱后付了账,伸手将这支金步摇插进她的发髻中。圆润的珍珠垂在她如丝的发间,闪动着柔和的光晕,真不知是发饰给人增了颜色,还是人给发饰增了光彩。

    韩渊望着她,一时之间眼光变柔和了,喃喃地道:“真美。”

    无言一怔,她原本只觉难堪,却因他短短的两宇的赞美,一颗心忍不住悸动了起来。

    韩渊拉着她继续往前走,路过一个捏面人摊子,买了一对面人放到无言手心。

    有了之前“看”发饰的经验,这回轻轻一触,她便道:“是金童玉女,对不对?”

    韩渊没有搭腔,不过无言知道,她说对了。

    捏面人把她的回忆拉了回去,拉回到遥远的八年前,她的唇际因回忆而露出一抹恍惚的笑“你记得的,对不对?小时候娘带我们到市集去,给我们各买了一个金童玉女,那面人捏得好美,我舍不得吃,天天看着它,可是没多久,我的玉女就发霉坏掉了,我还因此哭了好几天。”

    只是,她没想到韩渊却冷淡地道:“有这件事吗?我早忘了。”

    “忘了?”无言咬住唇,有点难堪。

    韩渊又带着她在市集里逛了好一会儿,没多久,无言手上就多了好多小玩意儿。他们走回酒楼;韩渊与掌柜的在一旁谈公事,无言就坐在角落里等他。

    她正无聊地把玩着那一对金童玉女,忽然听到一阵跌跌撞撞的脚步声响起,有人朝她这儿跌过来了。

    她本能地伸出手,准确地扶住那个小小的人儿。

    “方儿。”一名妇人匆匆追了过来“娘不是叫你别乱跑的吗?瞧你,撞着别人了。”

    “娘。”小男孩虽然被无言接住,没受什么伤,但是却受到惊吓,小嘴一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熬人忙把孩子搂在怀中安慰,歉然地转向无言道:“姑娘,真是对不住,我的孩子太莽撞,没撞伤你吧?”

    “没有。”无言微微一笑“孩子活泼一点也不是坏事。”

    “真是谢谢你了,要是你没扶住他,他可不知要跌成什么样子了。”

    被妇人这么一提醒,无言不禁一怔。

    是啊!她扶住了那个孩子,没有出任何差错,而且,她早就从跌撞的脚步声中感觉出跌跤的是个小男孩。

    她闭上眼睛,虽然酒楼里的声音仍然杂沓纷乱,但是那声音进入耳里后却不再无脉络可寻,她可以感觉得到,西侧的座位坐满了,大多是一些赶路的客人,那粗豪的动作,大声说话的语调,是武林中人吧!至于东侧坐的,则应该是赴京赶考的书生吧,店小二正拿着抹布收拾残桌,厨房的跑堂吆喝着端了盘菜出来,进到客人的桌上

    在这么杂乱的环境中,她的听觉和知觉居然没有受到任何干扰,她忍不住又惊又喜!

    发现妇人仍向她道谢着,无言强压下满腔的喜悦,拿了个刚刚韩渊在市集上买给她的小玩意儿放到小男孩手里“别哭了,来,这个给你玩,男孩子得勇敢一点喔!”

    “姑娘,这怎么好呢?别宠坏了孩子。”妇人不好意思地说。

    “哪里的话,这玩意儿本来就是给孩子玩的。”她轻轻摸了摸那男孩子的脸,一脸温柔。

    熬人连连道谢,带着孩子走了。

    无言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凭着知觉,走到门口,而后惊喜地发现,她这一路上居然没有撞到或踢到任何东西,就像正常人一样。

    她闭上眼睛,任那惊喜流窜过全身。在这一刻,她突然了解韩渊的意图了。

    其实,师父教她的本事的确可以令她在人群中行动自如,只要她保持灵台清明。在幻影谷里,想做到这一点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可是一出了谷,接触到人群,她还是忍不住会自卑,强烈地感受到自己的缺陷,而令自己无法保持冷静,失去了感觉的能力。

    这次韩渊不顾她的意愿,强迫她来到市集,强迫她“看”东西,她还以为他是要看她出丑,要看她狼狈的样子,现在她才知道他是要把她从自己的世界中拉出来,要她正视自己的缺陷,用自己的方式面对人群,不再逃避。

    她是瞎子,这是事实,但谁说瞎子就不能有正常的生活方式?韩渊以着霸道的行动,告诉她这一点。

    两名客人正要迈步进酒店,她准确地侧过身,让开路,心头充满感激。韩渊给她的,不只是行动上的方便,还有面对缺陷的自信。

    “我们走吧!”她脑中正在想的人突然走到她的身边,也没问她为什么走到门口,只是淡淡地说。

    无言仰起头“看”着他。

    她错了,他并没有改变,他依然是八年前待她温柔的韩大哥。

    “你干吗看着我?在暗示些什么吗?”他轻佻地抬起她的下巴,口气暖昧。

    这回无言倒不再急忙地把脸转开“我没有暗示什么,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哦?想什么?”他挑高眉好奇地问。

    无言没有说话。

    以前的韩渊虽然关心她和娘,可是他老爱以生气或粗暴的方式表现,将情感藏在别扭的表象下;现在他长大了,因为要求生存,使他的心性变得更加复杂,他不再是京城城郊小镇的那个单纯少年,他学会了讥嘲、学会了狂肆,也学会了强硬,但她知道,那只是他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罢了!他将自己的感情收藏在张牙舞爪的表象下,借以掩藏真心,而实际上,他还是当年那个别扭的男孩,而她居然被他的张牙舞爪给唬过了。

    在这一刻,她已经可以笃定,即使他恨她、气她、恼她,甚至不原谅她,但是他还是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不然他不会费心地把她拉出自己的世界。

    当然,这些话她是不能告诉他的,要是告诉他,他可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子,又开始闹别扭呢1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轻轻一笑。

    “你看起来心情倒是挺不错的。”韩渊狐疑地看着她。

    “没什么!”无言依然挂着笑,重逢后,她第一次有了好心情“不是要走了吗?我们走吧!”

    韩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再说些什么。他拉着她上了马车,两人双手交握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他那只手掌的宽厚结实,这八年必然是让他成为了一个男子汉吧!在这一刻,无言突然好希望好希望能够好好地看清他的容颜,只要一眼,只要一眼就好,只要能让她好好地看他一眼,就算这辈子将在孤寂中度过下半生,她也没有遗憾了。

    +++

    “让我见幻影医仙,我知道她在这里,让我见她!”

    大清早的,绿柳山庄的大门口就呈现一片混乱,一名青衣男子硬要闯进山庄里,仆役们忙着挡住他,大伙全乱成一团。

    “柳公子请留步,咱们绿柳山庄里面没有什么叫幻影医仙的人。”管家张开双手挡着他,却仍挡不住青衣男子硬闯的力道,逼得他频频后退。

    幸好那青衣男子无意伤人,只想硬闯。

    “我打听得清清楚楚,幻影医仙是被韩庄主给劫来的,请让我见她一面,我有事相求。”那男子焦急地说。

    “敝庄真的没有什么幻影医仙。”因管家不知无言的身份,所以坚持地道“柳公子真要找什么人,请等庄主或是凌姑娘回来,再问个清楚。”

    “我等不及了,走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青衣男子因焦急,声音不禁严厉了起来。

    避家也恼了!“柳公子也未免欺人太甚了,您好歹也是嘉兴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样趁着庄主与凌姑娘不在,登门欺侮我们这些下人,难道不觉得于理有愧吗?”

    “我管不了这么许多,走开!”

    青衣男子用力推开管家,便要往里头走,管家急忙追了上去,再次挡住他,正在纠缠间,一个娇柔的声音不急不缓地道:“管家,怎么啦?”

    避家应声转过头去,只见无言从花丛间转了出来“柳姑娘,这位公子爷说要找什么幻影医仙,我都告诉他庄子里没这个人了,但他就是不信,硬要闯进来。”

    “你要找幻影医仙?”无言转向青衣男子问。她正趁着清晨想在园子里散个步,不意听到吵闹声,故而走出来一探究竟。

    那青衣男子一见着无言,先是一怔,他没料到绿柳山庄里竟有此绝色佳人!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回答道:“没错,姑娘可否请幻影医仙出来,在下有事相求。”

    “你找她有什么事?”无言不答反问。

    “家祖母生了重病,我们请遍名医,都束手无策,中原武林奉‘北幻影、南圣手’二人为两大神医,我听说幻影医仙日前来到绿柳山庄作客,所以想请幻影医仙至寒舍为家祖母看病。”

    无言学医本就是为了救人,听到有人生了重病,心里已经先答应了,不过,她还是谨慎地询问:“公子府上是”

    “在下柳家庄柳承嗣。”

    “柳家庄?”无言一怔。会这么巧吗?不过,嘉兴的柳家庄应该不多吧!为求谨慎起见,她又问:“可是一剑震中原柳震豪柳老前辈的柳家庄?”

    “正是家祖父。”

    无言长长地叹了口气,那么面前这个人就是她的表哥了,她听娘说过她还有一个舅舅,在还未出嫁时,舅舅便已成了家,并且生下孩子。

    她一直以为她这一生再也没有机会和亲人见面了,没想到兜了个圈儿,他们居然还是碰头了,而且她的外婆生了重病,需要她医治。

    她想得出神,柳承嗣并没注意到,于是再次要求“请姑娘代为引见幻影医仙。”

    听到他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微微一笑说:“我和你去看一看外柳老夫人吧!”

    “你?”柳承嗣惊讶地睁大了眼。

    “柳姑娘?”管家也觉得颇为诧异。

    “我也略懂一些医术,或许对柳老夫人有帮助。”

    “你会医术?”柳承嗣狐疑地看着她,不相信面前这个娇弱的女子有什么好本事。

    “试一试并无妨,不是吗?如果不成,你再找幻影医仙也不迟啊!”柳无言淡淡地道。

    或许是因为她的态度自然,表情毫无怯懦之色,柳承嗣微一迟疑后,居然点头了“那就有劳姑娘。”

    “柳姑娘,这可以吗?”管家迟疑地喊,她是山庄里的客人,他有照应的职责。

    “不打紧的。”无言微微一笑“庄主回来若是问起,你就说这是我自己的主意,我去去马上回来。”

    避家见她坚持,也不敢再多加阻拦,只有任她去了。

    +++

    柳家庄是江南有名的武学世家,在嘉兴颇有名望,山庄占地极广,造景精致,不过,无言无心多“聆听”随着柳承嗣直接来到柳老夫人的房里。

    一踏进房里,立即有侍女迎了出来“三少爷。”

    “老夫人今天怎么样了?”柳承嗣轻声问。

    “还是老样子,咳个不停,葯也喝不下,时睡时醒的。”侍女无奈地说。

    柳承嗣皱着眉,走到床榻旁,轻轻喊;“奶奶。”

    床榻上,柳老夫人微徽睁开眼“嗣儿,是你”刚唤出声,又忍不住咳了起来。

    “奶奶,我给您找了个大夫来,她会将您的病治好的。”他转回头,看向无言“柳姑娘,麻烦你了。”

    无言轻轻点了点头,走到榻前,心中有些激动。娘生前常对她提起家里的人,因此,她对他们并不感到陌生,娘还常常说,外婆是个慈祥温柔的人,如果外婆知道有她的存在,不知会怎么疼她呢!

    强压下激动,她柔声道:“老夫人,我先给你把把脉。”

    柳老夫人微微看了她一眼,突然猛地坐了起来,枯瘦的五指紧紧地抓住她的柔荑,激动地喊:“慧娘,是你,你终于回来看娘了。”

    别看她病得甚重,激动之下,力气却大得惊人,无言的手腕被她抓得发疼了。

    “奶奶,你认错人了。”柳承嗣忙道。

    “不会的,我怎么会认错,她明明就是慧娘!杰儿,难道你连自己的妹妹都认不出来了?”

    “奶奶,”柳承嗣尴尬地看了无言一眼,才转回头去说“您真的是认错人了,而且我不是爹,我是承嗣。”奶奶真是病得糊涂了,竟把他看成了爹。

    “不,她明明就是慧娘,我不会连自己的女儿都认不出来。”柳老夫人固执地说,眼光没有一刻离开无言“慧娘,娘想你想得好苦,你终于回来了,娘还以为这一辈子都见不着你了。”

    “老夫人,我不是慧娘,我叫无言。”无言任她抓着自己的手,柔声道。

    “是啊!奶奶,您想想看,慧娘姑姑是二十三年前离家的,如果真是她回来,今年她也四十好几了,可这位姑娘才二十岁左右,怎么可能是姑姑呢?”

    被孙儿这么一说,柳老夫人如受重击,整个人都泄了气“你真的不是慧娘?”

    无言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是。”

    柳老夫人无力地倒回床榻,刚刚的精神全不见了,而且又开始不住地咳嗽。

    无言拉过她的手腕,为她诊脉,她的手枯瘦得惊人,仿似所有的精力全被岁月给消磨光了。

    无言仔细地诊过脉,沉吟了一下,才道:“柳公子,劳烦你点根蜡烛过来。”

    柳承嗣不明白她的用意,但还是依言点了根蜡烛,捧到她的面前。

    无言取出金针在火上微微烘烤,然后在柳老夫人的鼻际唇间的穴道落下针,再轻轻转动长针,刺激她的穴道。

    没一会儿,柳老夫人突然重重地咳嗽起来,咳声之大,好似要把五脏六腑给咳出来似的。’

    柳承嗣见状,不由得大急,喊道:“柳姑娘。”

    无言轻轻摇了摇手,又道:“劳你再去拿个痰盂过来。”

    柳承嗣心中焦急,但看无言神色笃定,也不敢贸然冲撞,只好强压下心焦,转身去拿了个痰盂过来。

    柳老夫人愈咳愈重,一张没有血色的老脸因咳嗽而涨得通红。她突然一声重咳,咳得弯下腰来,无言赶紧将痰盂凑了过去,只见她嘴巴一张,咳出了一大口痰,痰中还夹杂着一大块血块。

    无言随手搁下痰盂,抽出手巾为柳老夫人拭了拭唇,这才拔下金针,微笑道:“不打紧了,痰咳出来就没事了。”

    果然如她所说,柳老夫人虽又轻咳了几声,但气息却是稳定了下来,脸上也逐渐出现红晕。

    柳承嗣又惊又喜地道:“柳姑娘,这”“老夫人是因为积郁成疾,气血郁结在肺腑间,才导致久咳不出、神魂萎顿。我若没猜错,之前的大夫必定是当老夫人气血甚虚,所以开以人参、何首乌等大补葯剂吧!然而,这些补葯虽对人体有益,但服多了亦不是一件好事,再加上老夫人是因燥成病,若再服下这些补剂,只会使她体内虚火更加燥热,因而致使浓痰不散。”

    柳承嗣听得连连点头,之前的大夫果然如无言所说,净开些补剂,说是把奶奶身子调养好就会没事了,没想到却反倒让奶奶愈病愈重。

    “我已经将老夫人的痰从喉中逼了出来,等会儿我再开三张葯方给你,一张葯方服三天,三张葯方吃完,应该就没事了。刚开始服葯时,喉中生痰的情况会严重些,但不打紧,你们毋需着急,这是自然现象。三张葯方全都吃完后,还是得好好地调养,切记莫要再服用大补葯物,饮食也要清淡些才好。”

    柳承嗣连忙一一记下,命侍女拿来笔纸,让无言开下葯方。

    经过无言的诊治,柳老夫人的气息顾畅多了,没一会儿竟睡着了。

    柳承嗣伴着无言走了出来,吩咐小厮去备马车,望着无言恬静的容颜,他忍不住道:“柳姑娘,你就是幻影医仙吧?”

    他到底出身名门,见识非凡,刚刚看到无言为老夫人治病时,认穴之准,手法之利落,还是他生平仅见,除了幻影医仙与圣手书生外,恐怕不会有第三人了。

    无言一怔,笑了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柳承嗣见她不说话,也就不再追问,转开话题道:“刚刚真是对不住,家祖母把你给错认了。”

    “没关系。”无言微笑着摇了摇头,她与母亲生得神似,柳老夫人思女心切之下错认,也不是一件令她讶异的事。她忍不住试探地问:“恕我冒昧,令姑姑不在了吗?”

    “她”柳承嗣微一迟疑,才道“家姑母很久以前,因出了一场意外,就不知下落了。”

    “老夫人似乎很挂念她。”

    “是啊!这些年来,奶奶没有一天不念着姑姑,不知她是死是活。姑姑当年有‘江南第一美女’之称,我小时候曾见过她,你和她实在长得很像。”

    “我怎么比得上令姑母。”无言淡淡一笑“你和老夫人感情似乎很好?”

    “我是奶奶一手带大的,自然和她亲近。”

    她感觉得出来,承嗣表哥的确是十分孝顺外婆,知道有人尽心地照顾外婆,她也可以放心了。

    没听到她答腔,柳承嗣转过头去看向她,只见阳光从枝桠间穿了进来,映照在她白皙无瑕的娇颜上,将她衬得更加脱俗清丽,灵秀绝伦,他一时之间竟是看呆了,不知眼前人儿是真是幻。

    “柳公子,怎么了?”无言注意到他突然停下脚步,诧异地问。

    她见他没有反应,正想伸手拉拉他的衣角时,哪知手还没伸出去,腰间却被圈住,一只有力的臂膀将她拉得退了好几步,靠人一副宽阔的胸膛里。

    “韩大哥。”那股熟悉的气味让她马上就辨识出来者是谁。

    韩渊的出现也让柳承嗣回过神来“韩庄主。”

    韩渊冷哼一声,无言从他的声调中听出了不悦,忙道:“韩大哥,你别生气了,我只是来给老夫人治病。”

    韩渊又是一声冷哼,终于开口说:“既然治好了,我们就走吧!”他揽着无言的腰,便要往外走去,柳承嗣却一个纵身,挡住了他。“请等等。”

    韩渊凝住脚步“柳三公子,你还想做什么?你擅自到我庄里把人带走,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韩大哥,没关系的。”无言恳求地喊。到底柳承嗣是她的表哥,她实在不希望他们之间起争执。

    “在下心急家祖母的病,冒昧之处,请韩庄主见谅,不过,我听说幻影医仙是被你强掳到绿柳山庄的,既然柳姑娘治好了家祖母的病,柳家庄也算是欠了她一笔人情,断不能容你再任意带走人。”虽然无言没有承认,不过柳承嗣相信自己不会猜错。

    “就凭你?”韩渊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

    “在下就算力薄,但是知恩图报的道理还是懂的。”柳承嗣不卑不亢地道。

    韩渊轻蔑地哼了一声,大有动手就动手的姿态。

    无言急忙拉住他,道:“韩大哥,不要。”

    “柳姑娘,如果你不是心甘情愿同韩庄主走,只要你说一声,在下必当鼎力相助。”柳承嗣诚恳地说。

    无言还没说话,韩渊已先开口“她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在下只是想帮柳姑娘,再说,柳姑娘和韩庄主也非亲非故,你一样不能干涉柳姑娘的行动。”

    韩渊眼睛一眯,一张英挺的脸看起来充满危险的气息“非亲非故?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说她和我是不是非亲非故?”

    他这么一说,不只柳承嗣,就连无言都呆住了。

    韩渊不再说话,只是搂着无言的腰,在柳承嗣的怔仲时,转过身去,大踏步离开柳家庄。

    +++

    在远离了柳家庄后,无言总算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质问。

    “你为什么这么说?”无言纳闷地仰头问。

    “说什么?”

    “你说我我是你的未婚妻。”她不好意思地嗫嚅着。

    “刚刚你有机会,却为何不认你外公、外婆?”韩渊不答反问。

    “我这不干你的事,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他抬起她的下巴,扬起眉,逼视着她“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这是你欠我的。说吧!为何不认你外婆?当年你不是答应大娘要来找他们?”

    “我”在他强硬的气势下,她气馁地转过小脸“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当年既然没有机会认他们,今日又何必增添他们的麻烦?反正他们并不知道我的存在,而且,有一个瞎了眼的孙女,对他们来说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哦?因为不想给他们添麻烦,所以你不去认他们?”

    他的话里好似有着什么含意,但是她分辨不出来。“这样对大家都好,二十多年了,就算娘曾带给他们许多伤痛,岁月也足以弭平了,若是我出面相认,只会掀起那些不愉快的往事。”

    “伤痛可以由岁月弭平?你就是这样认为的?”他嘲讽地说。

    “你到底要说些什么?”无言警戒地看着他。

    “没什么,只是对某些事做些确认罢了。”他莫测高深地说“刚刚在柳家庄里的话,我不认为说错了,你本来就是我的未婚妻,八年前,我们就已经定了终身。”他转开话题。

    突然转回话题令无言一怔,慢了半拍才回过神来“那不算数,都是八年前的事了,而且,那些不过是小孩子的胡言乱语,再说再说你有凌姑娘了。”下人们都说凌姑娘会是未来绿柳山庄的女主人,虽然她极少走出自己的房间,但这样的话,她多多少少也听了好几次。

    “对我而言,承诺就是承诺,至于寒月,那又怎样?”

    无言几乎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不可能打算娶我的,你不是很恨我吗?”

    “我是恨你。”韩渊突然停下脚步,无言一个没提防,狠狠地撞上他的胸膛“我恨你当年的背弃、恨你的无情,但即使是这样,我发现,我还是想要你。”

    要?无言一则以惊,一则以喜,这是不是表示他有些在乎她?可是

    “不行的,我不能嫁你。”她拼命地摇头。

    “为什么?”他脸一沉,冷冷地问。

    “因为因为我得回幻影谷去。”

    “你师父不是早死了?幻影谷已经没有人,你还回去做什么?”他的声音里隐含着怒意。

    “我我打算在谷中过一辈子的。”她嗫嚅地回答。

    “现在你可以打消这个念头了!除了绿柳山庄,你哪里都别想去!”

    “不行真的不行,我我对你又没有感情,怎么能够嫁给你。”她胡乱找了个理由,随口说出来。

    “你对我没有感情?”韩渊逼向她,身上的气息冷得惊人。

    无言一步一步后退,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顿,退路被一株大树给挡住了。

    韩渊伸出手撑住树干;断了她左右的去路,沉着声,危险地问:“当年是谁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跟着我的?”

    “那已经是八年前的事,我老早忘了。”无言转开脸,咬着牙说出违心之论。

    “忘了?”无言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吓人的怒气“你忘了?”

    “我早就忘了。”无言紧闭着眼睛,像是不敢“面对’,他的怒气。

    “你说谎!”韩渊大喝,一掌拍向她头顶上的树身,树木吃了他的掌力,不住地摇晃着,叶子纷纷落下来。

    “我没说谎。”无言虽然吓了一跳,心跳得飞快,却仍咬着牙道,‘我要是对你有感情,当年我就不会抛下你,所以,我对你根本就没有情感的牵扯。”

    让他恨她吧!她宁可他恨她,也不要他娶她,毕竟她只是个瞎子,虽然不像一般的瞎子般行动不便,可是瞎子就是瞎子,她无法在他忙于公事时给予协助,甚至不能在他疲倦时简单地泡一杯茶给他,她只会拖累他,因此,她宁可孤苦一生,也绝不能让他娶她。

    无言突然脚一悬空,整个人被韩渊提了起来。“我不信,你在撒谎!如果你不在乎我,为什么你得知你师兄要暗杀我,就迫不及待地来保护我?”

    “我我是大夫,面对任何有生命危险的人,我都不会坐视不理。”无言再次搬出那一百零一个理由。

    “换一个理由吧!这世上每天都有人有生命危险,你为什么不去理别人,偏偏就要来理我?”

    “我”她讷讷地说不出话来了。

    “说不出来了?”

    “西门鹰是我师兄,我不能放任他为非作歹”

    “你还是不肯说实话。”韩渊的声音中透露着心灰意冷,所有的情绪在那一刻全爆发出来,他用力晃着无言的肩膀,无言被他晃得头晕脑胀、恶心欲吐,他的怒火旺盛得几乎可以把人烧伤。

    “这就是实话。”无言的声音变得有些破碎,却仍坚持着道。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相信你吗?你以为我什么事都不知道吗?当年”他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突然闷哼一声,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染红无言的衣襟。

    “韩大哥!你怎么啦?韩大哥?”无言惊慌地叫了起来。

    桀桀笑声响起,西门鹰的身影从韩渊倒下的身后出现“韩渊,这腐尸掌的滋味如何呢?总算也教你着了我的道。”

    他这几日来一直在绿柳山庄外附近埋伏,只是苦于没有下手的良机,刚刚韩渊专注地在质问无言,一时没有提防,竟让他一击成功。

    隘尸掌?无言瞪大了眼睛,急忙掏出一颗红色的葯丸“快,快服下解葯。”

    她将葯丸喂到韩渊口里,却被他一口吐出,他睁开眼睛,恨恨地道:“你既然对我没有感情,又何须管我的死活?”

    “你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和我闹脾气!”无言气急败坏地哽咽道。

    “他中了我的腐尸掌,就算是服了解葯,一时三刻里还是运不出内力,师妹,我看你就别费事了,现在我想杀他,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你你这样趁人不备,算是好汉吗?’无言又气又急。

    “我可从来没说我是好汉。”他桀桀怪笑着,手一提,又是一掌攻来。

    无言急忙扑到韩渊身上,想帮他挡去这一掌,就在西门鹰的掌风即将拍到的那一瞬间,她的腰间突然一紧,韩渊紧抱住她,滚了开去。

    “被我的腐尸掌击中,你居然还能闪避?”西门鹰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韩渊翻身坐起,冷哼一声“这点小毒,还没放在我的眼里。”

    西门鹰—凛,不知他是虚张声势,还是武功过人,手掌顿时僵在半空中怎么也拍不下去。可他一转念,又有了主意“既然腐尸掌奈何不了你,那你就尝尝我的天山雪蛛毒吧!”说话间,西门鹰将一把黄色葯粉撤向韩渊,自己则隐身在毒粉后,翻出一把短刃,乘机扑了过去。

    韩渊一把推开无言,竟避也不避地提起掌来,无视毒葯沾身,一掌拍了出去。

    论真实功夫,就是有十个西门鹰也不是一个韩渊的对手,西门鹰胸口中掌,马上鲜血狂喷,倒了下去。

    无言急切地扑向韩渊,掏出解毒丹,哭喊道:“快服解毒丹,你快服啊!”韩渊咬着牙,仍旧不肯服食“你既然心里没有我,我也不领你的情。”

    “你我求求你,你服下解毒丹好不好?”无言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韩渊转开脸“我不要你多事。”

    “我求求你,”眼泪终于从无言的眼中滑了下来“我刚刚的确是说谎,我从来就没有停止爱你,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是吗?”他的声音虽满含质疑,嘴角却不自觉地缓缓上扬。

    “没错。我刚刚之所以会那么说,只是不想拖累你而已。我求求你,吃下解毒丹吧!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如果没有你,我也活不下去了。”她失声痛哭了起来。

    韩渊终于动了,他口一张,毫不犹豫吞下解毒丹。

    无言终于松了一口气。

    虽然服下解毒丹,但是韩渊中毒已久,解毒丹还没来得及发挥效力,毒性便已先发作。他只觉喉中一甜,一口鲜血又呕了出来,然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