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小说网 > 穿成白月光替身后 > 298|全线溃败(一)【二合一】

298|全线溃败(一)【二合一】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战斗至此, 战场上唯余一片沉默。

    苏瑞在审慎地观察着眼前这一切, 并且阻止了接下来的攻势。

    这位久未出世的妙法尊者,一出关,竟然是对敌我双方都动手,实在有点儿……呃,出乎意料。

    但现在看模样, 对方已经恢复了理智,接下来危险的就只有魔域了。

    在这种情况下,魔域战神并未选择冒进,他沉默了片刻,干净利落地收起了长|枪, 退了兵。

    马怀真眼角余光一瞥, 不顾自己的伤口,一揩唇角,眸光一闪,立刻出声:“将军这是打算要走?”

    明摆着是不乐意放苏瑞离开的。

    男人看向他,神情不为所动:“这场仗算你们惨胜,但我想走, 你们拦不住我。”

    “而且, 真若追究起来, ”苏瑞道:“你们赢了这一场小的,却输了大局,输得倾家荡产,一无所有。”

    话音刚落, 身后陡然响起了一片魔兽的兽鸣声。

    马怀真神情微微一凛。

    什么叫输得倾家荡产,一无所有?

    来不及去细想苏瑞这话里有话,就在这时,魔域的援军到了。

    萧焕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赶来的,一看到这满地狼藉,修士与魔兵的尸体像是被同一人杀的,不由面露惊愕。

    与魔域援军一同到来的是,马怀真腰侧的传讯玉简突然疯了一般,滴滴滴地响了起来。

    紧跟着,岑子尘、周衍、陆辟寒、萧博扬等一干人腰侧的传讯玉简也疯了一般地急促地响成了一片。

    狂风暴雪中,滴滴滴的警报声,将人心猛地拽入了地狱。饶是马怀真,心里也忍不住咯噔了一声,暗叫了一声不好!!两根手指头迅速接下了腰侧的玉简,翻过来一看!!

    一看到这玉简上的字,马怀真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周衍脸色煞白。

    李判神情变了。

    而乔晚,汗湿了掌心,攥着的玉简湿漉漉的,玉简上就一行字。

    “北境封印已破,带兵的是碧眼邪佛,我们都被梅康平骗了”,署名是云烟仙府的掌门公孙冰姿。

    这一行字,明显是在战火中匆匆写就,语句颠三倒四,笔画几乎糊成了一片。

    北境战场打了这么多年,马怀真和苏瑞在这战场上你来我往死磕了这么多年,人人都以为北境战场上的主力是苏瑞,苏瑞改从中线进攻,马怀真当机立断,立刻从龙石道出发,千里驰救。

    然而,就在双方死磕的时候,魔域又发动了一次迅猛的突袭,坐镇后方,计划这次突袭的是碧眼邪佛,曾经的岑家二少爷岑清猷。

    如果真是当初那单纯的岑家二少,岑清猷绝不可能突破得了马怀真安排在龙石道的防线。

    岑清猷聪慧归聪慧,毕竟太年轻,然而,在与碧眼邪佛融合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在久经沙场的碧眼邪佛的策划之下,趁着马怀真不在,火器尚未成型,这位邪佛发动了一连串迅猛的攻击,浩浩荡荡地平推了过去。

    三日,魔域前锋赶到了浪云乡,苏瑞屯兵于琉焰山,与苏瑞一同出战的修真叛徒萧焕屯兵于玄阴雪原。

    二十一日,马怀真紧锣密鼓地准备灵力火器,将兵马迅速集合在不渡河前线,决定与苏瑞的魔兽铁骑进行对抗。

    自此修真联盟兵力被一分为二。

    二十四日,魔域攻打浪云乡,负责镇守青州的太玄观宫长老投降魔域,与赤玉州的萧博玉勾结,引薛云嘲所带领的魔兵从氏石崖渡河,孟沧浪带兵驰援,不幸被俘。

    倘若薛云嘲从东线与萧博玉会和,再经由望乡城,将直逼如今防务空虚的龙石道时候苏瑞直下龙石道,薛云嘲从东线侧入,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马怀真安排袁六带领大批修士,沿着不渡河水路东进,增强了东线战场的力量。

    自此,修真联盟兵力被一分为三。

    万万没想到,在见到修真联盟大批东调之后,苏瑞突然改换了攻势,从中线直接发动了进攻。

    危急之下,马怀真带兵千里驰救,如此一来,修真联盟兵力被四分。

    包括马怀真在内的一众修真联盟的高层做梦也想不到,他们千防万防,就是防止龙石道防线崩溃,却在这情况下,被魔域来了招釜底抽薪,直接捅了老巢。

    西线,东线,中线,在这一瞬间,突然就丧失了一切存在的意义,三线全崩。

    这其中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北境战场,输了。

    他们打了这么多年,远离家乡,失去了亲人,朋友,同袍,付出了无数生命,堆出来的北境防线破了。

    始元帝尊即将解封。

    他们输了,如苏瑞所说的,输得彻彻底底,一无所有。

    周衍身形微微一晃,眼前忍一阵发白,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弯下了腰。

    身后,无数修士面色惊愕,甚至有年轻点儿的,刚上战场的小师弟师妹们,忍不住哭了出来。

    在战场上拼杀了这么久,多少次生死之际,他们没有哭。

    而现在得知龙石道防线溃败,他们脸上还带着血,神情狼狈,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马怀真得用尽全身力气,握住了玉简,才不至于让自己当场失去控制。

    他也是人,就算表现得再铁血,一个人总归会有恐惧,震惊,不甘和愤怒等一系列的情绪。

    马怀真顿了顿,再开口是嗓音已经很平静了。

    “打了这么久,这三线竟然全是幌子,梅康平倒是下足了血本。”

    苏瑞没答话,答话的是萧焕,青年柔声道:“堂主,一切都太晚了。”

    不,不晚。

    马怀真阖上眼,沉声继续周旋:“就算封印破了。”

    男人嘴角含了点讥诮之意,“贵主就能立刻爬出来吗?”

    这句话,主要还是为了稳定军心,给身后那一帮小的一点儿安慰。

    别怕,就算封印破了,始元帝尊也至于那么快就爬出来,他们尚有争取的时机。

    结果现实却立马狠狠地给了马怀真一耳光,直扇得男人狼狈地偏过了头,嘴角差点儿咬出了血。

    从萧焕带的那一支魔兵中,缓缓地走出来了个少年。

    一身梅花白的袈裟,手上戴着串佛珠,唇红齿白,笑容在这战场上也显得温和,不疾不徐。

    岑子尘凝神,死死地盯紧了面前的少年,脸上说不出愤怒还是失望:“岑清猷。”

    这面前站着的正是他们岑家的叛徒,岑家的逆子,策划了刚刚龙石道那场全线溃败的岑清猷。

    少年颌首柔声:“子尘叔叔。”

    目光又看向了身后的佛者。

    妙法尊者抬起眼睫,绀青色的眼里静静的。

    血色薄云,漫天风雪中,好像只剩下了这师徒二人。

    这是岑清猷跟着善道书院的离开之后,师徒第一次重逢。

    岑清猷沉默地注视着。

    佛者瘦了,清减了不少,赤着脚趾,发丝如飞扬的海藻。

    然后,他的目光又直直地落在了乔晚身上。

    乔晚猛地一愣。

    虽然不认识面前这位少年僧人,但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狠狠地撞了一下,一阵抽搐地疼,疼得她不由得皱紧了眉,大口喘息了一下。

    “众所周知,当初为了封印帝尊,上任魔域的战神……或者说叛徒,苏不惑,苏将军献出了自己的性命。”岑清猷温声细语,嗓音却清楚地回荡在风雪中,“苏不惑就一个女儿,那就是……辛……乔晚。”

    几乎同一时间,马怀真,李判已经快步拦在了乔晚面前!

    紧随起来的是无数件光华灿灿的防御性宝器,又或者是刀枪剑戟和手握它们的主人!

    一众或年轻,或中年,或老年的修士,不分男女,不分宗门,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亦或者是长老将领,全都拦在了乔晚面前!!

    在这情况下,没有人能将乔晚从这儿带往魔域。

    岑子尘微微侧目,“孩子别怕,没人能带你走。”

    乔晚怔愣间,看着这被团团护在最中间的乔晚,岑清猷嘴角露出个极淡的笑意,好像是发自真心地为她感到高兴。

    “我不带她走,”岑清猷微微摇头,“辛夷总归是我的朋友。”

    李判眼神一沉,讥讽道:“那你们就不打算把那老妖怪从坟墓里刨出来了?”

    岑清猷定定地看了李判一眼,突然丢下了风牛马不相及的一句:“乔晚失忆的事是我干的。”

    乔晚浑身一震,耳朵里嗡嗡直响,情不自禁地向前迈出了一步。

    “马堂主,尤其是玉清真人。”岑清猷看向周衍,“真人是乔晚的师尊,合该清楚乔晚她身上的秘密。为何她的修为一直寸步不前,存不住灵气,为何她的识海如此广大,为何她在泥岩秘境中入了魔。”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位魔域的叛徒,苏不惑在临死前,留存了一缕神识寄生在了自己女儿的识海。”

    少年僧人以温柔的语调,揭示了足以震骇所有人的秘辛。

    “是我将乔晚偷走。“

    “辛夷是我的朋友。当年是苏不惑牺牲了自己封印了帝尊,如今想要为帝尊解封,必须要苏不惑的血作为祭品。”

    “而乔晚身为他唯一的血脉,是最合适不过的祭品。”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梅康平不惜亲自上昆山将乔晚接回来的缘故。

    岑清猷顿了顿,继续道:“乔晚是我的朋友,我舍不得我的朋友死在这儿。”

    “在得知苏不惑尚有一缕神识寄生在她识海后,我将乔晚偷走,将那缕神识剥离了出来。“

    “这缕神识与乔晚的识海结合得太紧密,或许正因为如此,她的识海受到了损伤,失去了记忆。”

    就这简单的几句话,天边的血色浓云却好像转眼就倾压了下来,将在场所有修士压得几乎喘不上气来。

    北风呼啸,一阵森森的寒意当头刹那间当头罩下。

    李判面色变了,不赦死与不宥刑险些出鞘。

    方凌青觉得自己快疯了,今天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在毁他三观。

    齐非道愕然。

    怪不得……他看到的乔晚的漏洞竟然在识海。

    少年僧人的手顿了顿,心知这么说出来朋友也做不成了,岑清猷默了片刻。

    在乔晚的性命与她生父之间,他做了个堪称冷酷却不后悔的选择,或许早在那个雨夜,就注定了他与她的分道扬镳。

    他的目光隔着一众修士的保护,与乔晚对上。

    眼前浮现出佛前的少年,朝他伸出手的画面,他,或者说她,扯着嘴角,露出个不太自在却明亮的笑。

    “二少爷,来。”

    就算所有人的畏惧你,厌恶你,恨不得将你除之后快又怎么样。

    还有我渡你。

    送了我蝴蝶结我们就是朋友了。

    战阵前遥遥相望,少年照旧是一身白衣染血,脚踩在血泊中。

    就算你厌我,怒我,恨我,在此刻与我绝交也无妨,日后想起,恨不得将我除之后快也无妨。

    你永远是我的朋友,我远隔天涯的,最好的,最珍重的朋友。

    收敛思绪,岑清猷又看向一直未曾出声的佛者。

    少年毕竟是少年,就算与碧眼邪佛融合,心中却不免掠过了点儿悲怆和苍凉。

    在众人既惊且怒的视线下,不顾众人的目光,少年僧人,缓缓地俯身,朝着妙法尊者直挺挺的跪了下来!!

    袈裟垂落在地,双手交叉放在了地上。

    少年额头紧贴掌面,佛珠当啷作响,墨发飞扬,单薄的身影融入了漫天的风雪。

    整整齐齐的三个头,少年又站起身,依然是一副清风霁月的模样,乌黑润泽的乌发拢在右肩。

    三个头,拜别师门,是弟子不肖,从今之后,他自寻求他的道,他的法。

    在被善道书院囚禁的那段日子里,他对着昏暗的烛光,细细地想。只觉得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而如今,他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佛陀就在这山水之中,未曾更改。

    再次站起身的时候,岑清猷目光不经意间与陆辟寒相撞。

    陆辟寒眼里的那一簇寒火烧得更猛烈了点儿,却是硬生生地掐紧了掌心,并没有向这少年寻仇,更没有出言责备。

    乔晚觉得一片目眩,在听闻“我将那缕神识剥离了出来”之后,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生生地扯下了一块儿,一抽一抽地疼。

    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好像没有想起,眼前只有个模模糊糊的青色的身影,发顶好像落了个温暖的掌心,唤她:“阿晚。”

    岑清猷微微颌首,又退了回去。

    乔晚绷紧了脸,心里陡然涌出了一股不可抑制的冲动!!

    想要冲出去!冲出去!!

    岑子尘见状立即高呼了一声:“孩子,不行!!”

    然而,一对上乔晚的视线,岑子尘猛地吓了一大跳,脚步硬生生地顿在了半空。

    她很难受,面前的少女,乔晚她很难受。

    粉衣的少女眼泪直愣愣地流了出来,泪水疯狂在脸上交织蔓延。

    摸上自己的湿热的脸,就连乔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哭。

    她就觉得听到“神识被剥离”,心里好像空了一块儿,有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贵的东西再次被夺走了。

    看着少女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周衍沉默了一瞬,眼前又浮现出乔晚跪在他面前,血泪交加的模样。

    他的心,好像被攥紧了,抽搐了一下。

    世道对她太过不公了,而他,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是她这悲剧命运的推手。

    岑子尘和马怀真也想不到乔晚竟然会哭成这样,毕竟按理说她应该是没见过她这位生父的,或许是没从师尊哪儿得到关爱,将一切都寄托在了这位素未谋面的生父上。而这一想,饶是岑子尘,齐非道等人鼻子也不由一酸,不论如何,再也没资格去拦了。

    周衍喉口滚动了一下,跨出一步,伸出了手:“阿晚。”

    白发的谪仙人动了动唇,眼里露出了点儿哀求之色。

    没想到少女动作极快,反手就刺出了一剑。

    这一剑,直接刺穿了他的掌心。

    血穿过掌心,滴滴答答地流了出来。

    乔晚面无表情地收回了剑,在众人沉默的注视下,一路冲到了苏瑞面前。

    苏瑞抬手,拦住了其他魔兵的攻势。

    萧焕看着她,眼里掠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怜悯,“乔道友,节哀顺变。”

    这是这怜悯更像是嘲讽。

    少女冷冷地提着剑,眼泪还在往下流,用力抿了抿唇,流到嘴角的泪,有些咸有些涩。

    她没想起来对方是谁,脑子里却猛然浮现出了一段话,看着面前这拥着狐裘,一派养尊处优的青年,被一股莫名的欲|望驱使,乔晚一字一顿,定定地说。

    “他临死前,一直在念着你。”

    萧焕脸上那虚伪的笑容猛地僵住了。

    “我不想死,我还想见我大哥,救我。”

    乔晚的眼前好像出现了个少年模模糊糊的身影,那少年看起来就阴郁桀骜,他一身血趴在她背上,吃力地笑笑,断断续续地说着些什么。

    乔晚只是流着泪,木然地复述。

    “大哥他很孤独。我觉得我和我娘都对不起他。如果不是为了把我娘抬回来,他也不会这么早就没了母亲。”

    “我以前很不是东西,总欺负他,但他一直不计较,还总帮我顶锅,帮我写作业,带我出去吃喝玩乐,没事儿还总爱摸我头,烦死了。”

    “你说得或许是对的,大哥是有意把我养废,但这么多年下来,大哥对我的好也作不了假。人人都有私心而已,我这几天想通了,也能理解。”

    每说一句,面前的萧焕脸色就白上一分。

    好像有细密的刀子钻入了心中,又如同万蚁噬身,咬得萧焕生生地疼。

    最后萧焕彻彻底底地沉默了。

    雪花漫天,洋洋洒洒地落了下来,天空上“停泊”着的庞然大物,静默地伫立在昏暗的风雪中,昏黄的探照灯穿破了风雪。

    俊秀阴沉的少年皱着眉,倒吸了一口凉气:“疼,大哥,疼……快去……快去救乔晚他们……”

    萧焕踉跄了一步:“阿绥。”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萧焕忍不住苦笑,却没想到临到头被乔晚狠狠地捅了一刀。

    这一刀,快准狠,捅得他呼吸都好像纠结在了一起。在满身算计,满身风霜之后,他突然后悔了。

    青年神情怆然地阖上了眼,像是最后一次的温言安慰:“阿绥,阿绥乖。”

    “正好,我也不想当什么家主,这位子本来就属于他,在我大哥庇护下,当个闲散的小少爷似乎也挺好。”

    最后,乔晚结束了自己的话,心里却更疼了,疼得好像有一把大手紧紧攥住了,怎么呼吸也喘不上来气。

    这是所有人第一次看到乔晚如此流泪,泪水横溢。

    这姑娘在人前表现得一直很坚韧,简直就是血和火里淌出来的马怀真二号。

    如今,却猛然意识到,这姑娘她过得太苦了。

    岑清猷自然也没看到过,他也沉默了,半晌,从储物袋里突然抽出了把黑金色的剑。

    “辛夷,这个交给你。”

    “还有几天时间,若你愿意来魔域,还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黑金色的剑身,剑柄上书了个峻峭挺拔的大字“行”。

    抱着剑,乔晚终于跪倒在地上,忍不住嚎啕大哭。

    很快,又被一片风雪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