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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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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形丑陋的新城有着出人意料的坚固防御,下方只有一道传送门可进入,背部的要塞虽不如石化后的恶魔领主躯壳坚硬,只要木精灵缩在要塞里不出来,没有大型攻城术的翼人也拿驻守的木精灵没办法。

    连攻了几日连最外层的传送门都未拿下,伊夫利比罗德曼还焦急。兽人比自由城邦还要早陷入食物危机,急行军带的干粮本身就不多,就算捕光森林里的活物也不足以支撑军队太多时日。再拿不下这座要塞,不想撤也得撤了。

    伊夫利不甘心,丢脸是小,全族生死都维系在这一战,为了迷惑亡灵,他已将老弱抛下,早已没有退路。撤回去也是死,与其被转化成亡灵,还不如死在这里呢。

    “酋长!”

    护卫的惊呼将狮兽人酋长从沉思中唤醒,伊夫利抬头一看,脖颈上的鬃毛全都竖了起来。

    黑袍的年轻法师尾随刚领命前去车轮战骚扰自由城邦的百夫长走入大帐,犹如在自己法师塔一般悠然自得。

    看清来人的相貌,伊夫利在心里叹了一声,果然是他,在四国会议上见过的那名青年,路维斯最后的徒弟。除了气质有变化外,连曾被誉为拜恩后裔有力证据的金瞳也变成了鲜血的赤红,整个人脱胎换骨,由内而外地散发着摄人的气息。单是眼神的对视,就让伊夫利冷汗直冒。

    “许久不见,伊夫利酋长。”

    不卑不亢的态度,既没有过分彰显自己大魔导师的身份,也没有以此压迫兽人,伊夫利心中已然有了决断。对方敢只身前来,凭借的可不是身上那件代表身份的袍子,而是基于实力的自信。

    “我们就别绕弯了,说出你来的目的。”伊夫利本就不喜人类绕着弯子说话的套路,直来直往是他一贯的作风。

    “自然是和酋长做一笔对双方都有利的交易。”阿完全可以跨界召唤魔族来助阵,可他不想过分刺激最高评议会和人类诸国,就算最终目的是将魔族引入物质界,也要一步步来,操之过急只会落得与亡灵一样的下场。

    交易?伊夫利没有马上搭腔,他摸不准对方的来意。

    整个大帐中唯一的椅子属于酋长伊夫利,阿尔打了个响指,许久没有在人前露面的豹猫从他影子里探出身体,匍在地上,阿尔一撩下摆坐下,高度正好。

    “我不想让无意义的战斗毁了我才新建的自由城邦。”两手交握,阿尔好整以暇地望着几步开外的伊夫利,仿佛他才是此间的主人。

    伊夫利没精力计较此时此刻的本末倒置,听阿尔的口气,难道是想和谈?以大魔导师的实力,就算无法屠尽兽人,也能造成极严重的伤亡,只身一人既是为了表明诚意,也是彰显实力。

    战况僵持不下,确实不宜再拖了。如果能对双方都有利……伊夫利忽然对阿尔所谓的交易有了兴趣。

    觉察到对方心境的变化,阿尔适时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我可以借道给酋长。”

    伊夫利掌心冒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刚听到的。

    借道!他是认真的吗?

    交握的双手拉出一道长长的光影,投影术显现出自由城邦北面的景致,与HN岸的葱郁似海的森林不同,北岸的植被没延伸太远就被绵延起伏的丘陵截断了。三百年前,路维斯带着刚成立的南方议会以魔法之力将地面整体抬升,形成了一条西到临风,东至千岛的岩石防线。供商旅通过的狭道是连通自由城邦与伊斯梅尔的唯一通路,也正是依仗这天险,伊斯梅尔才在数次亡灵侵袭中免遭荼毒。

    看到投影术展现出来的画面,伊夫利知道他所说的‘借道’确实是通往内陆的狭道。

    一开始,伊夫利只想抢占自由城邦安置族人,相比无处躲藏的沙漠,这座屡遭侵袭的城市更有保障。没想到新任大魔导师却提出借出一直由南方议会监管的南方狭道,他可知道,一旦兽人进了内陆就会与伊斯梅尔开战?和兽人临时加入的协议不同,伊斯梅尔一直是反亡灵同盟的中坚力量,更是路维斯的第一个盟友。阿尔·塞特他为了解自由城邦之围就将战火引入人类世代居住的内陆?别说是最高评议会,就是同盟内部也不会同意这冒险之举。

    “路维斯一死,我就被剥夺了钦定继承人的权利,那时,我是被驱逐出南方议会的。”话锋一转,阿尔说起了与借道毫不相干的内容。

    酋长大帐里惊呼声此起彼伏,不止是伊夫利,就连百夫长们也以为阿尔作为路维斯最后和仅剩的弟子,理所当然的继承了他的一切职务,包括大魔导师。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内幕。

    “我的生父是泰伦斯,现在这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了,其中的曲折就省去吧。总之最高评议会以我的血统为由,废除了路维斯让我继承一切的遗愿。原本我志不在小小的南方议会,也懒得收拾烂摊子,南方议会的继承权对我可有可无。偏偏这纷乱的局势不肯放过我,伊斯梅尔利用路维斯去世想吞并自由城邦,不得已,南方议会那群脑筋死板的家伙只得把我又请了回来。与银月、西风、布列加托结盟后,最高评议会见无法阻止我壮大实力,才不得已授予大魔导师的虚衔。”说到这里,阿尔停顿下来。

    消息的滞后让兽人们再度惊呼,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竟然是第二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千年巫妖的子嗣?!

    伊夫利面沉如水,第六次亡灵侵袭时,恰逢南月联盟的瓦解,当时他与其他几位酋长虽然听到随商人传来的风声却没有当真,没想到这个传闻为拜恩皇族的男人竟真是死神最高祭祀的后代。

    这会儿,他总算明白为何第一眼见到阿尔,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那时的次席像极了泰伦斯。也多亏了这一番话,伊夫利知道为什么阿尔会提出借道。

    “阁下是想借兽人之手惩罚落井下石的伊斯梅尔吧?”

    阿尔点点头,伊斯梅尔再怎么说也是同盟成员,他不便出手,可不出这口恶气,不止是南方议会觉得憋屈,世人也会轻看他这个路维斯的继任者。把兽人引入内陆,既可让伊斯梅尔忙得焦头烂额,短时间内无暇再打自由城邦的主意,也能为日后与亡灵的决战留下一支可用的军队。

    “你就不怕最高评议会和同盟责难吗?”嘴上如此说,伊夫利心里已经决定答应这笔只赚不亏的交易。

    “哼~我又不是人类,懒得管他们的死活。”阿尔饱含恶意的说辞引得包括酋长在内的兽人一致哄笑,他站起身,对伊夫利伸出了象征着结盟的手掌:“只要酋长同意,我即刻就能在河上架起直通对岸的通道。以我所信仰的神祇起誓,保证让全体兽人安全通过狭道。”

    “相比人类,我更喜欢你,够爽快。”伊夫利毛茸茸的手掌握住阿尔的手掌。不是他轻信对方,与其为一座随时会被亡灵攻击的城池斗得两败俱伤,不如各退一步。兽人得了长久以来与人类争夺的土地,自由城邦也可避免战火的荼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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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尔离去后,南方议会以及派驻自由城邦的各势力代表们聚在议事厅,眼巴巴等他发飙屠灭胆敢来犯的兽人,却不想施了鹰眼术的水晶壁呈现的,却是阿尔与兽人酋长握手言和的画面。

    “这是怎么回事?!”

    商人代表再也坐不住,本以为阿尔亲自出马,就算不能立刻将兽人杀退,至少也将它们赶回南岸。早在五天前,就已经将储备给深红的下月供应都用掉了。再拖下去,食物的供应就要断掉了啊……

    代表佣兵的布鲁诺皱着眉没搭腔,他虽不敢说有多了解阿尔,但对他还是抱有很高的信心。现在的阿尔已不是半年前没有背景的次席,光是从保存实力这一点,就对自由城邦百利无一害。死磕到最后,最会便宜了野心勃勃的人类诸国和以剪除一切活物为目的的亡灵。

    依旧是夜枭驻自由城邦负责人的鸦比在座的其他公会都更了解阿尔的性格,那人从不做自己没把握的事,哪怕平日表现的在平和,一旦触及‘路维斯’这个底线,可是会变得极其疯狂。自由城邦与南方是路维斯一辈子的心血,无论是谁,都不能对这二者出手。如果没猜错的话,伊斯梅尔可能要倒大霉了……

    与鸦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另一人,光神殿的安吉尔,鹰眼术只是画面投影,没法听到声音,无从得知阿尔与兽人停手的条件。他也没无聊到去学唇语,但这依然无碍安吉尔猜出阿尔用了什么方法让兽人停止进攻。

    千百年来,从另一个大陆渡海而来的兽人就一直在与人类争夺可以栖身的土地,人类依赖魔法的便利与内陆的优渥土地,才将兽人死死压在南方荒芜的沙漠。自由城邦不止是抵御亡灵的桥头堡,也是扼守通往内陆唯一通道的要塞,与其畏首畏尾地提防伊斯梅尔与兽人,不如把兽人放入伊斯梅尔境内,让他们两虎相争。呵~真是高明的计谋,一箭三雕。

    “安吉尔主教,你与阿尔·塞特接触较多,对这事是怎么看的?”风神殿派驻的神官与安吉尔有些私交,他的座位也紧邻着光神殿。

    “莫芬祭祀与大魔导师相处了数月,比我更了解他。”安吉尔的目光转向的水神殿代表——已从塞特佣兵退出转为水神殿常驻自由城邦的祭祀莫芬。

    “这是政治家才需要操心的事,我们身为诸神在物质界的教义传播者还是静观其变吧。”莫芬很轻松就化解了安吉尔丢出的难题。

    看着那张慈眉善目的面容,安吉尔郁闷地将视线挪开。

    “咦?”

    人群忽然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叹,安吉尔赶忙将目光投向置放于议事厅正中央的魔水晶,此刻鹰眼术投影出的画面已由兽人的酋长大帐转到汹涌澎湃的月亮河。水面上升起一座完全由土元素构成的大桥,兽人正源源不断地通过这座桥向北岸进军。

    “他在搞什么?”之前还抱有疑虑的阿里斯忍不住大喊起来,“非但没有击退兽人,还助他们渡河,他疯了!”

    “注意你的措辞!”罗德曼低喝,虽然他此刻心情也难以平复,但事关南方议会的脸面与自由城邦的安危,他绝对不允许有人对阿尔有丝毫的不敬,即使那个人是南方议会下属的炼金协会总长。

    阿里斯也知道自己失言了,话才出口他就后悔了,他紧张地望向两位代理城主,齐亚德还好些,阿鲁克直接离开座椅,径直走了过来。

    哦~该死……

    阿里克在心里哀嚎,他只是炼金师,没有与恶魔对战的力量。在场之人都是一派代表,不可能为了自己与大恶魔为敌。怎么办?阿尔不在,没人能压制那家伙,我要死了吗?就因为一句话?

    胡思乱想一通,暂代深红城主一职的阿鲁贝图克已走到跟前,他没使用法术,而是给了一脸畏惧的阿里克一拳,弱不禁风的炼金师总长立刻被揍趴下,嘴里的牙几乎都掉光。

    【身为神官,这本该是你的职责。】

    阿鲁贝图克的心灵感应传达给了齐亚德,他不安地挪了挪屁股,粗略扫了一眼爬不起来的阿里克。

    【他并非有心,况且,炼金是南方议会的支柱产业,轻易动不得。】无论是对阿尔还是自由城邦,这个老头的地位比长老团还重要,没有请示就擅自动手,恐会惹阿尔不快吧。齐亚德是如此想的。

    【他在总长的位置上做了太久,该让位了。】

    第二道心灵感应并非来自阿鲁贝图克,而是阿尔本人。齐亚德身体微震,缓缓站起身来。

    阿里克捂着嘴,发出语焉不详的呻吟,听到沉稳的脚步在身边停住,他诧异地回头,不是在场任何一位代表,而是另外一位被阿尔指定的代理城主。他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该不会也要揍我吧?

    齐亚德拔出随身佩戴的长刀,金属特有的摩擦声令大厅瞬间安静下来,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杀了阿里斯之际,齐亚德弯下腰,用锋利的刀刃在炼金总长胸前一割。

    “不!”阿里斯没有死,却发出了比死还痛苦的惨叫,“你不能这样做!”

    不明所以的人们只见阿里斯不顾满嘴的血,抓扯着试图转身离去的齐亚德,拼命想从他手里拿回什么。

    安吉尔眼尖地发现阿里斯胸前的衣服破了一个大洞,应该是刚才齐亚德俯身时割走了,他大脑停顿了极其短暂的一瞬,后知后觉地原本在那个空洞上的东西——以魔法标记的徽纹,阿里斯是一名纯粹的炼金师,没有中阶以上的级位,徽纹并非个人标记,而是炼金总长的身份象征。

    身为自由城邦的代理城主,根本没有资格剥夺炼金协会总长的资质?更何况,炼金协会是南方议会下属的机构,就算在南方议会内部,也只有月议讨论后才能定夺,可以直接行使权力的只有大魔导师。难道……这是阿尔的授意?

    就在所有人一头雾水的时候,齐亚德说话了。

    “我并非因为他口头的不敬就擅自做主,这是大魔导师的授意。”

    罗德曼十分为难,一方面想维护身为长老的权威,另一方面又担心出头会惹恼阿尔。

    “我已经受够了你的倚老卖老。”从齐亚德嘴里说出了不属于他的嗓音,人群在最初的惊愕后再度归于沉寂。

    “私吞刻纹的钱款也就算了,还安插自己的亲信进入议席,这些我也忍了,可你居然与伊斯梅尔私下接触,单凭这一点,就足够判你死罪。看在你这些年为炼金协会也做了不少事,只剥夺你总长一职已是轻罚,带着你的东西,滚出自由城邦。”

    阿尔的爆料引得一片哗然,人们看着阿里斯,眼神已由同情转为不宵和厌恶。

    从炼金总长起,持续了一个月的内部大清洗搞得人心惶惶,但凡是在路维斯死后与伊斯梅尔有私下来往的都被清理出自由城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