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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兰科战记(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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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篇错字无精华,除主角名字外,本书与三千没有任何关系,复活可能性低

    “查原十八混成协协统林晓慧,世受皇恩,却不知知恩图报,反而豺狼成性,勾结外敌,残害友军,私设公堂,截留赋税,意图叛乱,幸我皇圣明,查明真相,将叛匪腰斩,并传首六镇……”

    白云航显得极为冷漠,脸上看不出喜怒之意,只是淡淡说了句:“陛下圣明!臣追随叛匪多年,竟不能察觉其阴谋,真是罪当万死!”话虽如此,却毫无半分激情,冷淡之至。

    凯瑟琳。罗曼诺夫这才仔细观察起白云航来,这个跪在自己身前,但却极为孤傲的年青军官,年龄大约有二十七八岁,留着黑色短发,一张还算俊秀的脸,黄色的皮肤,身材瘦弱,穿着一套洗的已有些发白的军服,神情略显冷漠。第十八混成协的军官,在林晓慧的刻意安排下,来自东大陆的移民后裔占了绝对优势,这位副协统显然也是其中之一。

    凯瑟琳回过头向宣读完诏书的丁影问道:“这位就是白副协统吗?真是少年得志,平步青云啊!”

    林晓慧身兼多项要职,往往无瑕顾及军务,故此白云航名为副协统,大小军务却是一人打理,更何况在二十七岁就当上副协统,帝国军中也着实不多。

    白云航淡淡一笑,仍是冷冷地说:“加特林统领才是真正的少年得志,小的又算得了什么?”

    说话间白云航已抬起头,偷看眼眼前丽人,与传言中一样,凯瑟琳公主确是位绝世佳人,有国色天香之貌,金色长发飘散,明眸皓齿,吹弹可破的脸蛋与柔软红润的樱唇,共同构成了皎好完美的面容,如霜赛雪的肌肤,如凝脂白玉般晶莹剔透,玲珑有致、曲线优美的身段,更显得雅致高贵,仪态万千,若不是自己早年情场失意,心如死灰,说不定还真会动心了。

    见到面前人恭维自己未婚夫,凯瑟琳。罗曼诺夫不由芳心一喜,答道:“加特林,他啊?哪及上白协统啊?白副协统可是一刀一枪打出的战绩啊!”

    此语一出,房内气氛登时缓和了许多。

    白云航趁机语气一转,说:“下官有一事请公主阁下相助,这一点小礼不成敬意,还望公主殿下笑纳!”

    说话间,一边跪立已久的张紫音借机站了起来,她有着女神般圣洁的俏脸,隐隐中有几分傲气,亮丽有神的双瞳,如同白玉般无暇的双颊,蓬松的卷发在后脑挽成一个圆形,使得白净的净颈变长了,一身军装虽无法呈现她全身的曲线,但仍依稀能焕发出一个年轻女性特有的青春气息和健美,但这一切丝毫不能掩盖主人的精明干练,身任第十八混成协参谋长的她,可是帝国军高层中少有的青年女军官。

    张紫音必恭必敬地奉上一袋,凯瑟琳接过袋子,只觉握起来份量甚重,打开袋子一看,是一整袋红宝石,个个大如鸽蛋,几乎一般大小,而且品质上佳,足有二三十颗。

    凯瑟琳出身皇室,自是识货,暗自吐舌头道:“这姓白的好生大方!这些宝石少说也能换个二三千枚金币了!”她还是首次拿到如此巨资,纵使皇室过年分发零用钱,亦不过几十枚金币罢了。

    凯瑟琳顿时笑颜逐开地道:“云航有什么事,只管直言,凯瑟琳一定帮忙!你说是不是啊,丁影大人啊?”

    丁影微微点了头,她素装淡抹,眉间一直有无法悄去的愁思,不过更显得雍容华贵之至,一双秀目妩媚动人,素色的长裙反而衬托出她那窈窕的身材。不过身为政务官的她,可是素受林晓慧信赖,权势之重,权位之高,除白云航等两三人外无人能及。丁影的叛变出降,似乎表明林家已经到了穷途未路,可是白云航却能在她的眼色,发现一些旁人所未注意到的。

    张紫音先捡几件不紧要的事说了,最后说道:“陛下让我等抓拿林家叛贼,我等一定遵命,只是林贼一向任用私人,军中管带、队官中林贼死党不少,公主能否宽限几日?好让我等仔细筹划,好一网打尽!还请公主在几位大人面前为我等多多美言几句!”

    在凯瑟琳身后,丁影深深注视白云航一眼,目光如霜刃一般,只听缓缓说道:“先夫在世时,对白协统可是信任有加,还望白协统早日诛杀叛贼!未亡人垂首以待!”

    白云航明白,这是做出抉择的时候,只见他二话不说,立刻一个立正,昂首挺胸,行了个最标准的军礼:“请丁大人放心,白云航决不辜负先大人重用之恩!我立即就与参谋长准备捉拿叛贼!”然后,他对张紫音说了句:“不要说废话,要快点动手,诛拿叛贼!”言计,便和张紫音一齐转身出房,在凯瑟琳看不到的角度,他的目光带着重重的怨恨。

    在房间中,丁影和凯瑟琳继续在交谈着话题。

    “放心吧,白副协统是绝对忠于陛下的,难道他会发疯不成,想要以一个混成标,对付帝国的四十个镇不成?公主殿下,你仅管放心吧,快向林达大人写封报喜的信了!”

    “丁影大人放心吧,我马上就写!”

    白云航和张紫音人出到马棚,白云航忽地跳上一匹健马,纵马狂奔,张紫音亦跳上一匹快马紧随其后,两人去势甚快,不多时,便已奔出六七里之多。

    行至无人处,白云航飞身下马,望着这冰封千里、白雪皑皑的大平原,突然跪倒在地,心中仿佛被刀子割过一般,一声苦笑,自言自语道:“大小姐,你竟先走了吗?世上风刀霜剑终于把你打倒!”

    白云航言语中有说不出的苦楚与凄凉,一种难以名状的悲苦更在脑海中不停游弋,他甚有才干,素来自视甚高,但早年有一大挫折事,几欲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在此绝境之处幸得林晓慧救助,屡番提携重用,以后对自己更是信任之至,大小军务,尽交于已。

    想到这,他心情不由激荡不已,不由高唱悲歌一曲:“如今是千呼万唤唤不归,上天入地难寻觅。可叹我,生不能临别话几句,死不能扶一扶你七尺棺!”

    这曲子本是东大陆上追忆爱人的曲子,凄凉宛转之至,但他素视林晓慧为生平第一知己,如今知音已绝,曲调中非但多了些热血男儿的慷慨悲歌之意,更有一股孤寂悲凉之意。

    曲毕,白云航猛地站起身来,只见他紧闭双目,猛地拔出长剑,在雪地上全力一击,这把上好利剑立时折成两段,激起漫天飞雪。

    迎着凛厉的寒风,夹杂着扑面而来的飞雪,连同不知不觉夺眶而出的两行泪水,一齐混作他心中最苦的一杯苦酒。

    见到白云航默立不语,张紫音轻轻说道:“副协统,陆标统带话来,他一切听副协统的!”

    按帝国军制,混成协除下辖两个步兵标外,还直属骑兵、攻城各一营,工程、辎重各一队,全协共五千余人。

    白云航身边除带了协部和直属部队外,步兵只带了一标,另外一标,由陆达统率,分驻在米兰科各地。此次事发突然,驻守郡城的只有陆达的标部和一营步兵,就连这营步兵,亦被林晓慧带走一队,只有轻重步兵各一队,箭手一队,总共不足七百人,面对十倍之敌,毫无取胜之机,只好先行率部出降,以图后计。

    约莫过了两三分钟,白云航始终沉默不语,终于大声说道:“知道了!立即传令下去,召集全部队官以上军官在协本部作战室开会!还有准备好地图,先一起去研究一下战局!再有,把我的蜂刺准备好!”

    白云航的话音重新恢复以往的刚劲有力,一支雄鹰正在米兰科的冰原上逆风飞扬。

    神历一千七百八十四年十一月十四日,迦纳皇家亲自以“调解两家争端”为名,诱骗米兰科郡守林晓慧女伯爵到罗德郡参加调解,准备强行逮捕林虹慧,彻底收回帝国在米兰科早已失落的权力,解决帝国早已吃紧的财政问题。

    林晓慧进入罗德郡发现上当后,立即率众突围,虽然身边只带一个轻步兵队,但面对亨利家的两个骑兵协,数十倍敌军,林晓慧仍率众血战半日。最终战事不利,敌骑如潮水般攻来,林晓慧遂从容拍马赴敌,力战而亡,部众中同时殉难者九十三人,八十余人被俘,史称“林晓慧之变”,也最终拉开“第一次讨贼之役”的序曲。

    近百名队官以上的军官云集在作战室中,按位置官级高下依次正座。对于上位者紧急召集的这次会议大家都一无所知,不过有流言说有一支不明身份的强大军人进入米兰科,故此会议室充满不安的气氛。

    一种强烈的肃杀之气忽然弥漫于整个房间之中,军官无不自觉地笔直站起。

    随着沉重的脚步声,白云航缓缓走入房来,只见他神色严峻,双目赤红,嘴唇紧闭,脸上有说不尽的悲痛,整个房间都充满凌厉的杀气。

    虽说白云航性格刚烈,但即使当年佣兵叛变,也看不到如此景象,恐怕有天大的事情发生,那到底是什么……

    在军官们的不安,白云航走到桌前,左手一拍桌子,桌子立刻裂成两半,更加验证了军官们有大事发生的猜想,只听他悲愤至极地说:“将军大人为奸人所害了,已经殉难了!现在享利家一个步兵协已经到达郡城了,陆标统手里只有一个营,被迫施以缓兵之计,”

    房内登时一片哗然,议论声、拍案声、痛骂声、抽泣声混成一片,甚至有人当场号啕大哭起来。

    林晓慧素以宽厚著称,全协军官大多受过林晓慧的大恩,是她从行伍中一手提拔起来,甚至有人是被林晓慧从行刑队的快刀下救出。

    第十八混成协更是林晓慧的嫡系力量,是她以林家二百名诸候常备军为基础组建,林晓慧同军官们并肩血战,同生共死,一步步打造成一支百战雄师,更何况军官中林家子弟为数不少。

    房中的肃杀之气更加凌厉,所有的私下动作都被迫停止了,只听白云航沉重无比说:“白云航屡受大小姐提携,绝不敢忘恩,即使战到一兵一卒,也要誓死讨贼,为将军大人报仇雪恨!”

    话音刚落,陈定标统立时慷慨陈词:“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今日正是我等报答协统之日,我标上下两千官兵愿追随副协统!”

    随着这位掌握着全协近半兵力的标统明确表态,一众管带、队官都纷纷表态支持。

    “副协统,可是我们可有获胜的把握?”冰冷的语气让狂热的气氛带来片刻的冷寂,但谁也没料到居然是方仁管带公开反对。

    他可是白云航从班长一手提拔起来,平时素来沉默寡言,终日一言不发,除了忠实地服从命令,可谓没什么特点,故此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怀疑:这是方仁管带说的吗?

    白云航狠狠瞪了方仁一眼,一挥手,示意所有人坐下。

    面对上位者的怒气,方仁的瘦弱身躯显得格外渺小,但他眼中毫无畏缩之意。

    事实带着这个想法的军官亦非少数,大多是佣兵出身的军官,他们对于主子的更换毫无兴趣,只是方仁有勇气把他们心中的话说出来了:“我们再怎么强,终究只是一个混成协……”

    “迦纳王国可是拥有四十余镇……”

    “别的不说,光亨利家就有三镇一协了……”

    ……

    白云航叹了口气,小心地取出诏书的副本,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这样做,我怎么对得起大小姐!”谁都知道白云航一向性情刚烈,宁折不弯,是个言出必践的豪情男儿。

    然后指着诏书说道:“更何况,亨利家在陛下面前陷害我们,决定我协的经费开支一律转由国库供给。”

    听了这句,大胆的人又开始嘈杂的议论。

    如果是别的部队,由地方供给转由中央供给,那真的是谢天谢地。地方筹饷极为不易,非但不能准时到位,而且还因为种种原因扣去两三成,甚至有些杂牌部队连前年的军费尚能领到,大家只好一起喝西北风去。

    可是第十八混成协却是异类中的异类,拜达加洛丰富的矿产所赐,白云航每月可以运用的银币超过二十万枚,足足可以抵上一镇的军费。正由于如此,光军饷就相当于其它部队的一倍半,更别提林晓慧每次逢年过节,还会好心拨下大笔金钱来赏赐官兵。

    一旦军费由国库供给,即使是最乐观的人,也不会认为每月能拿到十万银币,因为那些杂牌镇,每个月也只能拿到这个数字,自己这种杂牌部队,每月可能就只有五六万枚银币吧。

    可是白云航带来的震动可不仅仅于止:“再下一步就是将我军西调格得米斯。”

    “格得米斯?”

    “格得米斯?就是那个……”

    “那可是……地狱啊……”

    “据说无论多强的部队,都不能在那里呆上五年。”

    即使是最凌厉的杀气,也无法压制下面的议论,更何况白云航刻意消去了杀气。因为无论任何人,都有着对生存的强烈渴望,即使是这些最勇猛的军人。

    从米兰科往西,越过罗德郡,再穿过青水郡,就是传说的“炼狱”格得米斯。

    格得米斯,常住居民九十二万,税收超过六百万枚银币,帝国每年还挥土如金般在这块土地扔下上百万金币,足足占了帝国国库收入的八分之一。帝国七十八郡里,除了首都楚德外,没有任何一郡能得到如此的资金赞助,但这一切犹如扔进大海,毫无效果。

    库纳克大陆超过五十万的兽人联军,永不疲倦地向格里米斯南部发动侵袭,那里虽然环境恶劣,却是进入莱亚大陆的唯一陆上通道,与他们进行无休止拉锯战的,是六个不定期轮换的精锐镇,再加上辅助作战的七个保安镇、四个武装机动警备纵队等部队,总数超过二十万人。

    只要想想当年佣兵叛乱时,那叫人头痛无比的蜥蜴箭手,就可以知道兽人的可怕了。更何况兽人联军中,可是还有半兽人、牛头怪、恶狼骑士甚至比蒙巨兽这种高级兵种。即使那些二协六标的精锐镇,只要每年伤亡少于20%,那就谢天谢地了。如果中了大奖,遇上兽人们不定期举行的大规模侵袭,上百万兽人大军如潮水涌来,自己这种杂牌混成协,恐怕是第一个牺牲的对象。

    就象九年前的那次侵袭,驻守前线步兵的六镇中,运气好的三个只是“伤亡近半”,其余三镇,一个伤亡超过七成,一个阵亡者超过四成,至于中了特等大奖的那个,两个步兵协中,一个连一个营都编不成,运气好点的一个生还者不足千人,直属部队只剩下一个骑兵营,最后全镇集结部队,就连一个步兵标都无法编成,只好撤销番号。

    虽然经过格里米斯磨练的部队,是各个战线上始终是最爱欢迎的,象当初从格里米斯东调的二十三镇,以伤亡过半的代价,全歼了龙之国度奥迪斯的一个龙骑兵大队,可谓是奇迹中的奇迹。可是这是必须付出代价,从来没有一个部队,能在格里米斯作战减员少于三成的,就拿二十三镇来说,在格里米斯呆了一年八个月,全镇战斗减员四成,非战斗减员两千七百多。

    “明白了!”方仁行了个军礼,及时表示了自己的忠诚。

    无论米兰科的战斗再艰苦,比起格里米斯,生还率还是高上很多。即使在米兰科战死,也比在格里米斯作廉价易耗品合算的多,林家会依例发放数百枚银币的抚恤金,如果级别够高的话,会达到上千枚银币,可是在其它部队里,战死者抚恤金四十八枚银币,铁打不动,已是二十六年不动。正因为如此,细微的反对声迅速压制下去了,全都表示对白云航的支持。

    这时,白云航背过身去,指着地图说道:“更何况这次我军还有很大的胜算!”

    他侃侃而谈,言语充满了极度自信:“根据现在掌握的情况,敌军计亨利家的十二镇全部、十三镇的四十七协,可能参战还会有四十八协和十四镇,不过目前进入我郡的敌军,不过四十七协全部,外加骑兵、攻城各一标,辎重一营,总数不足八千,而且现在步兵一标、骑兵一标转由南进,企图报占达加洛的金矿,只有进驻郡城的只有步兵一标、攻城一标、辎重一营,只要我等在陆标统接应下,一举击败郡城之敌,便可联合司徒管带,前后夹击,好为将军大人报仇雪恨!”

    张紫音在一边补充道:“即使十二镇全部投入战场,也不足二万余人,现在我军七千精健之众,难道怕了这些手下败将了!”近年林家和亨利家争执屡起,双方在边界上数十次的冲突,林家的这支百战精锐可是丝毫不落下风。

    “诸位不愿跟白云航干的,来去自由,但谁也不要想拉走部队!那就让云航不客气了!”

    会议室立时死一般沉寂,谁也不敢在这时发言。

    “讨论出结果吗?”按既定的剧本,一个悦耳却甚坚毅的声音响起,打破会议室的寂静。

    白云航行个军礼:“丁影大人,您好!我等必不负将军大人所望!”

    丁影改换全身缟素,低下头,淡淡一笑:“白副协统,好!”

    “有一桩小事,要请教白副协统?”

    “丁影大人请讲!”

    丁白两人并称是林晓慧的左膀右臂,两人一管政务,一管军务,可谓恩宠之至。她虽身为女儿,机敏精细之余,更以素来敢于作为,能谋善断,能识良才闻名,人称治世之良臣。虽然两人关系向来不佳,但此生死之秋,只得抛开成见,精诚一心,共挽狂澜。

    只见丁影非常优雅地说:“郡守大人不幸殉难,家主这位置由谁继任来啊?”

    听到丁影的发言,整个房间登时一片死寂,众人无不面面相觑,更不敢发言。

    本代林家直系人丁稀少,只有林晓慧姐妹二人,但二小姐林晓茹尚未成年,何况她还在凤英城读书,旁支子弟中亦无特别杰出的人物,况且万一在这方面站错了立场,可是会影响到自己一生的前程。

    只见白云航想都不想,一字一顿,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件事将军大人早已决定了!”

    丁影以十分好奇的语气问道:“是谁?”

    但白云航却在她的眼中发现一道赞许的光芒,也毫不示弱还了个眼色,说道:“没错,将军大人在去罗德郡之前,特意叫我将二小姐接到军中。”

    二小姐林晓茹,时年十七岁,少即有聪慧之名,为迦纳南方女子贵族学院政务系学生。

    丁影盈盈一笑:“既然郡守大人早有安排,丁影一定拥戴二小姐!”

    说话间,张紫音已引出了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白云航转头望去,只见林晓茹长发披肩,稚嫩清纯的脸上仍留着明显的泪痕,长长的婕毛,灵活的眼睛,精致的小鼻子,红红的嘴唇,娇小的身材,围了条素雅的白色围巾,身上穿了件孔雀蓝的毛绒大衣,长度与裙子看齐,脚上穿着崭新的白色长靴,和她姐姐不同,可是个十足的美人胎子。

    “白云航见过家主!”

    “丁影见过家主!”

    当丁影和白云航一齐跪下了身躯后,下面的军官也纷纷跪倒在新家主的脚下。有了这两位分别执掌军政大权的人物支持,足以压制下所有的反对声,林晓茹继任家主之位已经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神历一千七百八十四年十一月十七日,林晓茹继任林家家主,林家步入“后林晓慧时代”。

    接过白云航递过的兵符,顺利完成权力移交的林晓茹,虽然仍略显稚气,但却显得十分镇定说:“危难之际,多事之秋,多蒙各位忠义之士相助,晓茹感激不尽!”

    “打倒亨利家!”

    “誓死拥戴二小姐!”

    “……”

    下面的军官纷纷用言语表达自己的忠心,林晓茹又开始用一种略带些沉重却又具有十二分说服力的语气道:“自古艰难唯一死,可是飞鹰旗下的勇士们,你们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愿不愿随我誓死讨贼?”

    白云航在一边呼应着一边欣慰地想:“看来二小姐才干不逊色大小姐啊,假以时日,林家光大必定有望,想当初大小姐就是……”他虽非林家子弟,但因受格外恩宠,平时行事早以林家人自居。

    “誓死讨贼!”

    受到鼓动的军官们异口同声回应道,“米兰科叛乱”正式爆发。

    林家是迦纳帝国名门,先祖林烈风是当年拥戴罗曼诺夫称帝的七名大将之一,作为回报,林家得到帝国南部的富庶领地阿基尼亚。

    当时林家治下的阿基尼亚有一百二十万人口,还被允许组建一支七千人的常备军,一年的税金更是高达上千万银币,作为感激,林家始终维持着对科京帝国的无限忠诚,但这一切被罗曼诺夫三世打破。

    作为迦纳帝国史上最英明的君主,罗曼诺夫三世在开彊辟地、改革帝国政治制度的同时,也不断削弱国内诸候的权力,而林家首当其冲。

    在称为“史上最大赌约”的一场不公正赌博中,林家家主林寒天输掉了富庶的阿基尼亚,作为补偿,他得到了环境恶劣的罗德郡。位于帝国北方的罗德郡仅有二十三万人口,税收不足二百万枚银币,诸候常备军的数量也削减到一千人。

    不顾家族内部的反对,被骂作败家子的林寒天表现了他对帝国的忠心。在帝国军的监视之下,林家全族迁移到罗德郡,但林家对帝国的忠诚已开始动摇。

    八十七年后,历史再次重演,只不过这次贪婪的罗曼诺夫六世更加夸张,以区区二万居民的不毛之地米兰科更换林家苦心经营的罗德郡。林家带着对帝国的怨恨,踏上前往米兰科的路途。

    老迈的家主死在途中,家主年幼的女儿林晓慧在匆忙中被立为家主。被迫来到冰雪之地的林家怀着怨恨,建设着荒凉的米兰科平原。

    米兰科平原北极不周山,西依罗德郡,东临大海,与库纳克大陆隔海相望,南达格比斯,境内除了南部靠近格比斯的少数地区,大部被冰雪覆盖,终年积雪不化,面积足足占了迦纳帝国的五分之一,人口却只有区区二万之数。即使是达加索再世,花上几十年的时间来建设,也只能在米兰科平原上建上几个城镇。

    但奇迹发生了,林家在米兰科中部的达加洛山区发现了贮量惊人的金矿,期望发财的人群争相拥入米兰科,从库纳克大陆而来的蜥蜴人更在登陆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只有二百诸候常备军的林家对此无可奈何,怀着对帝国的怨恨和怀疑,只有求助于佣兵。上万佣兵在北方联合佣兵团的旗号下来到了米兰科,刚开始他们在维护治安,消灭蜥蜴人方面发挥了极大的作用,但是后来,佣兵渐渐形成自己的势力,甚至威胁到林家的统治,更有甚者,想与蜥蜴人勾结,企图建立自己的佣兵王国。

    林晓慧在这种情况下扩充了自己的军队,很快米兰科内战就爆发,三千林家军对七千佣兵,此外蜥蜴人也从本土增调了一支上万人的援军。

    林家军中,一名叫白云航的管带立了大功,他率领三个步兵队出其不意地突袭一支上千人的佣兵部队,上百名佣兵战死,数百人被俘,其余都溃散了,其余的战线上,战局也同样进入僵持。

    在七个月后,当蜥蜴人的调军到达后,双方展开了米兰科历史空前的大战,史称“米兰科流血之月”,林家临时扩充起来的一个混成协,四千余众,面对一万六千蜥蜴人和五千佣兵的联军,总计二万一千人,表现了无比的勇气和最坚强的战力,在一个月又六天的战斗中,全军光阵亡者就达二千七百人,伤者超过二千。

    相应在另一方,五千佣兵中除了近千人转而在林家旗帜下作战外,战死者一千六百人,被俘者二千一百人,《佣兵战史》一书直接了当地说“北方联合佣兵团不复存在”、“佣兵王国之梦完全破灭”,至于蜥蜴人,则遭受了入侵米兰科以来的空前伤亡,光战死者就超过六千人,超过两千人被俘,而能生还库纳克大陆者,仅有三千之众。

    “米兰科流血之月”后,林家树立了在米兰科郡的绝对权威,林晓慧身兼第十八混成协协统、米兰科郡郡守、米兰科郡财政官等要职于一身,故部下称呼时多云“将军大人”、“郡守大人”,唯林家子弟云“大小姐”。

    而林家与中央的矛盾越发激烈,双方在税收分成、米兰科裁军等问题争议不断,虽经多次谈判,迦纳皇家仍持强烈立场,要求米兰科只许保留步兵一营,达加洛矿区由中央经营,米兰科税收九成上交中央,所余一成归米兰科,但具体运用由中央指定。

    这一态度非但彻底激怒了林家,更触及到既得利益阶层的根本利益,官兵们亦害怕因为裁军而失业。

    其结果是林晓慧派白云航武力接收米兰科税务、矿务两司,并强行截留九成税收,并强占达加洛矿区并变为林家私产,并以此大肆扩充武装力量,几乎把迦纳帝国在米兰科的根基彻底清除。

    另一方面,在迦纳皇室的支持下,领有北方五郡的亨利家与林家在边境上冲突不断,甚至演变成相当规模的武装冲突,双方各有胜负,林家略占上风。

    随着双方冲突的愈发激烈,最终酿成了“林晓慧之变”。

    不过这已是过去的历史了,而此刻,在协本部的秘室在上演着新的历史片段。

    “未亡人见过白副协统。”随着悦耳的声音,丁影向白云航盈盈行了一礼。

    白云航直接了当地说:“丁影大人请坐!危难之际,还望你我能精诚合作,共渡难关!”

    丁影投过默许的眼色:“米兰科三十万军民,无不期望副协统能早日击败贼寇,光复全郡,丁影也不例外。为了感谢副协统的忠诚,我准备奉上一份重重的礼物,到时还望副协统笑纳!”

    实际上两人原本关系不差,但级别相近,又分管军政,难免会为了些小事争个高下。

    白云航想都未想,给予回绝:“谢了!但我不需要,因为除了忠诚之外,我一无所有。”

    丁影笑道:“副协统肯定会喜欢这份礼物的!”

    她知道白云航生活素来简朴,一件军装能穿上三四年,洗的发白也不更换,一月军饷四百五十枚银币,除了区区数枚自用外,大多都赠送穷困士兵。诸如此类,举不胜举,故此在官兵中威望极高,不过这样礼物,他必定是会非常喜欢的。

    白云航笑了笑:“我亦有一份小礼,送与丁影大人!请丁影大人随我来!”

    丁影大感好奇,随白云航出了协本部,来到军官食堂。

    此时正是晚餐时间,只见食堂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白云航拿过一个大碗,大声喊道:“让一下!”

    排队的军官们自动让开一条路,好奇地望着这两位军政大员。

    白云航走到厨师跟前,递过大碗,说道:“来一碗饭,来点青菜,一份西红柿,再加点牛肉!对了,还是多加点牛肉!丁影大人还喜欢吃什么?好的,来一份鱼香肉丝,咱们可不能亏了丁影大人的肚子!”

    丁影目光一转,已经明白白云航的意思,从厨师处接过碗,拿起两双筷子,递给白云航。

    白云航微微一笑,左手握住一双筷子,丁影将碗递至与口平齐处,白云航亦用右手接过碗,两人对视一笑,一齐动筷吃起来。

    军官见到此情此景,不由个个士气高昂,纷纷击掌相庆。

    米兰科素来富庶,军饷不成问题,但军官又颇为自信,自以为战力坚强,惟独军政不和,都以为这是米兰科最大的内忧,如今丁白两位大人抛开成见,表示一致对外,同吃一碗饭,这怎么不让人惊喜?

    许多老人都想起了当年平定佣兵之乱的情景。当初林家之所以能以寡击众,以弱击强,以仓促成军之四千之众,击败数倍精锐之敌,原因固然很多,但上下一心,长官身先士卒是个很重要的原因,林晓慧始终亲至火线指挥,丁影则以政务官之职到各队各排慰问,白云航更是以身垂范,率部雪夜奔袭五百里,率先攀崖而上,抄了蜥蜴人的后路,而后更是亲自带队冲锋,血染征衣,一举逆转了米兰科战局。

    今日此景重现,怎么不让人欣喜?这一情景至死都留在这些军官的脑海。

    当然也有看不到这一幕的人,第十八混成协第二标标统陆达就是其中之一。

    此时的陆达正越想越火:“他们对付自己人就是这种手段吗?在这种军队服役,真是军人的耻辱啊!”

    后世称“林晓慧事变”为“虎头蛇尾的大阴谋”,并非没有理由。当年十月,迦纳军令部下达训练任务,调十八成混成协主力到北方的不周山,进行冬季攻防任务。虽然第十八协实际是林家的私家军,但是仍然维持半独立的地位,在林晓慧首肯下,白云航亲率第一标和直属部队到不周山参加演习。

    没过几天,宣林晓慧到罗德郡调解,没想到林晓慧前脚刚走,亨利军就偷偷越过边境,直接攻占米兰科郡城。

    战事一开,第二标已损失了两队,林晓慧带走了一队,另一队在边境上对进犯的亨利军进行了英勇的抵抗,结果损失殆尽。此时驻守郡城的正规军只有陆达的标部和不满编的一营步兵,不足七百人,而兵临城下的敌军足有八千余众,十倍于已,自己只得准备拼死一战,力守孤城,以相报协统提拔之恩,被丁影大人劝阻住,让自己暂时忍让,以图后举。

    丁影大人忍辱负重,亲自开城出降后,经过一番舌战,成功使自己所部保留武装,不久更是说服了敌军上下,带着凯瑟琳以“劝降”名义去不周山一带通知白云航,起程前将郡城上下一切尽数托付自己一人。

    自己心知身担责任之重,一方面强含泪水,周旋于敌军之间,一方面偷偷调入郡城一营步兵,另一营步兵亦调到距郡城十余里外,再加上丁影临时交由自己指挥的警备队,虽然仍是明显处于劣势,但总算有了勉强一战的能力。

    “丁标统,好!”一个声音打断了陆达了思路,仔细一看,是一位看上约莫五十上下的老先生,衣着华丽,颇有几分福相。

    见到这个,陆达强行遏制心中的怒气,说道:“何一先生,你好!”

    这位林何一先生可以说是林晓慧的叔辈,随林晓慧一起去了罗德郡,林晓慧殉难后,他亦被俘,不久即变节,勾结亨利家,依赖着对林家的熟悉,城破之后到处逮捕林家忠义子弹,给林家带来了很大的损害。

    林何一笑了笑:“陆标统在想什么啊?”

    陆达应道:“陆达正在想怎么才能报答陛下大恩,今年是陛下登基十五周年,我等要送上一份怎么样的重礼?”

    林何一带着讥笑的表情说道:“是吗?”

    他然后说道“陆统领秘密调集驻外的部队回郡城,还召集军民秘议,不是吗?”

    陆达不由一惊,手已按到剑鞘上。

    林何一低声道:“不用说了,陆标统,我也是林家人,绝不会做亨利家的鹰犬!你要反正,岂能瞒过我,过去一切,皆是不得已为之,以保有用之身。丁标统动手之时,我必会响应,奋力杀敌,以雪奇耻!”

    陆达不由叫一声好,紧紧握住林何一的双手,说道:“多谢何一先生!”

    稍停了会,又道:“对了!云航带消息来,他立即带全协精锐南下,”

    一听这话,林何一不由老泪纵横:“陆标统不是林家子弟,仍能对大小姐忠心耿耿,令何一羞愧不已。可是这六百里冰原,急行军十五日方可回郡城,白副协统如何迅速南下?时不待我啊!如果达加洛一失,敌军回师,可一切都完了!”

    陆达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但云航一定有办法的!”

    在郡城的另一边,加内特统领正在自鸣得意。

    想起不幸的凯蒂文和萨利亚标统,就知道是自己多聪明,主动留守郡城,让两位标统去攻打达加洛矿区。

    现在自己能躲在温暖的室内,品尝美食美酒,看着遍地的银币,更可以尽情享受两位美人儿歌妓的动人玉体。

    刚一离城,凯蒂文和萨利亚叫苦的书信便接连不断,说是天遇大雪,林家叛贼游骑不时袭扰,前进困难,补给不继,请统领给予支援。

    只要想想在漫天风雪中,那两个笨蛋带着部队缓缓前进,忍饥挨饿,进退两难,那是多么快乐的事情啊,谁叫他们敢抢自己儿子的风头。

    吞并林家的步骤则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甚至比计划还要顺利许多。原以为会在郡城下遇到激烈的抵抗,没想到守郡城的部队见到自己的军威所至,吓得胆战心惊,连打都没打,就直接献城投降了。

    官员们则竞相向自己表示对陛下的忠心,和以往对本家家主的好感,以便和林家划清一切关系,大狱早已押满了林家子弟和林家的死党们,带头出降的政务官丁影更为了表示忠心,亲至不周山劝降白云航。

    至于原本要担心的另一个对象,凯瑟琳公主带信过来,一切顺利,白云航副协统已经宣布率部投降,并逮捕了林晓慧的一干亲信死党,这支米兰科境内最大的武装力量已向自已的家族表示了投靠的意思。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过了新年,这支部队便会送入格里米斯当炮灰了,至于能不能活下来,那只能看上帝是不是站在他们那边了。

    至于自己所获的报酬,更是想都不敢想的丰厚。米兰科真的和传说中一样,富可敌国,刚刚入城,商会立即奉上高达二十万枚银币的“慰问费”,其后官员、商人们的贡献更是源源不断,不仅给弟兄发放超过三十万枚银币的奖赏,自己口袋也已足足积攒了近十万枚银币。

    估计只要再呆几天,估计自己口袋里的银币还会翻上几番,不过即使他们奉上再多的金钱也是无用,中央独占达加洛矿产可是陛下亲定的,当然自己的家族也会占上一杯羹。

    不过加内特统领并没有想到一点,获得任何东西都需要付出代价,这次亨利家将付出最沉重的代价。

    亨利家与林家一样,先祖都是当年拥戴罗曼诺夫称帝的七员大将之一,不同与屡受打击的林家,一直极受皇室的恩宠,传至本代,足足五个郡的领地,领地内光是正规军,就高达有三个超编镇又一个混成协,将近五万人,加上警备队、自卫队、保安队之类的非正规军,总兵力多达八万。

    按照迦纳帝国军制,镇是最大的建制单位,每镇约一万二千人左右,指挥官称统领,战时可由两至三镇编成一军,军是战时临时编组单位,并不常设。每镇下辖步兵两协和直属部队,每协不足四千人,指挥官称协统,每协下辖步兵两标,每标一般在二千人以下,指挥官称标统,标辖三营,每营六百人,指挥官叫管带,营辖四队,每队约一百四十人,每队长官则称队官,每队三排,每排三班。

    至于帝国军制中的混成协,则是一个极为特殊的战略单位,不同于不足四千人的普通步兵协,除直辖两标步兵外,还直属骑兵、攻城各一营,工程、辎重各一队,全协共五千余人,在运用上、战力上亦与步兵协相去甚远,第十八混成协得益于米兰科的富庶,非但齐编满员,还多辖了士官教导队、军官队、通讯队、侦搜队、医护大队等,全协将近七千之众。

    帝国计有常规编制三十六镇外,另有禁军三镇,骑兵六镇,计四十五镇,此外还有二十三个混成协又十七标,共计七十一万正规军,但掌握在贵族手中的部队仅有七镇又九个协,亨利家独占三镇一协,恩宠之极,由此可见一斑。

    但是既然有庞大的军队,当然就需要大笔的军费,再加上家族的运营费用、各郡的财政补贴、家族高层奢华生活所需、不时发生的战争费用……总而言之,家族的生存与发展需要非常巨量的金钱作为后盾。

    而落入亨利家的目光中,第一个就是邻近的林家。对于林家,亨利家并不陌生,除了历史的交往外,十七年前,罗德郡落入中央之手后,经过一番极秘密的运作,亨利家以大笔金钱取得了罗德郡,而米兰科内战亦有亨利家的黑手在幕后操作。

    依靠达加洛矿区,林家每年的收入超过五十万枚金币,比亨利家还要多出几万枚,可论军力,林家只有一个混成协和一个独立守备营,论人力,米兰科只有三十万人口,而且林家将相不和,以全家之力对付林家绝对是牛刀斩鸡,必定能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主动在边界上发起挑衅,并借机提出令林家无法接受的赔偿金,最后吞并林家,这计划很美妙,可惜操作起来却完全不是这回事。

    冲突确实挑起来,可是自己也吃了不少亏,林晓慧也确实象想象中的强硬,可是本家主力却被洛特帝国的入侵拖住,非但如此,还要保佑林晓慧不要心血来潮,令本家再开一条漫长的战线,导致脆弱的财政彻底破产。

    最终,亨利家与皇室林联合起来,因为林晓慧强扣九成中央税收,皇室每年损失二十万的税收,导致皇室和林家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禁军一镇南调斯奈尔,逼退了洛特军,然后经过密议,达加洛矿区由皇家独占,但亨利家可以分得三成的收入。

    基于这一共识,双方共同上演了“林晓慧事变”,其后亨利军快速攻入米兰科,直取郡城,这一切都近于完美,但其后上演的乐章,却被加内特统领演砸了。

    后世历史学家对于亨利家进占米兰科郡城后,除了展开漫漫无期的达加洛攻略战外,便只有忙于掠夺金钱,千方百计逮捕林家子弟和忠于林家的官员、商人,以期索要高额的赎金外,几乎无所作为,表为极度的不解。

    其结果是坐视十八混成成协主力回师外,还激起米兰郡民众的一致反感,历史学家纷纷骂作“与白痴无异”、“坐失光复亨利家之机”、“自吞苦果”,“林晓慧事变”之所以被称为“虎头蛇尾的大阴谋”亦源于如此。

    当然,亦有极个别的例外,在郡城的南城,一个极为干练的女子正大声催促士兵,让他们加速构筑工事,一身银甲掩不住她健美的身体,野性的目光,鲜艳的红唇,再加上裸露在银甲外的古铜色肌肤,都让士兵暗地里直流口水。

    但是基于过去的惨痛经验,再加上实力和地位的巨大差距,这个想法也不过想想而已,士兵们心中更多是不解,在这个其它部队都在拼命发财的时刻,这位女姓上位者却带着大家冒着寒风,在泥地修筑工地。

    朱莉亚副协统,这个后来在历次米兰科攻防战表现都极为活跃,令白云航头痛万分的女人,在第一次米兰科攻防战前期几乎是默默无闻,更因为得罪加内特统领,被剥夺了兵权,实际只能掌握一营步兵而已,但这只健壮的雌豹却依然能给予林家军能重重的一击。

    而在不周山下的冰原之上,已经敞开心怀的两人骑马飞驰,尽情发泄胸中的苦楚。

    直到马跑到汗下如雨,丁影才拉住缰绳,向白云航微微一笑:“未亡人多谢白副协统,此次林家若能保全,云航应居首功。”

    白云航报以一声苦笑:“丁影大人,别人不知道你的苦处,我难道不知道你的苦处!若无丁影大人你全力维持,将军大人一去,林家恐怕早就……”

    他停了停,摇了摇头,才苍凉地说道:“其实你比谁苦啊!”

    丁影听了这话,触及到伤心处,两行热泪不由夺眶而出,呆立了许久,白云航递过一方丝帕,丁影接过来擦擦了泪水,才说道:“未亡人不过尽一点薄力罢了,先夫在世时曾说过,沙场征战,一切皆赖云航,如今大敌当前,危机四潜,丁影不是武人,不知白副协统有几成胜算?”

    白云航凄凉一笑:“战争,永远没有赢家,我第一次上战场便明白了这道理!”

    举目望向远处,入目处尽是冰天雪地,茫茫大地,望不到尽头,他缓了很久,才继续说道:“雪后有春风!只要我等同心协力,不藏私念,还怕不能光大林家吗!白云航别无他物,只有一份廉价的忠诚献给大小姐!”

    转过头来,两人对视一眼,都看见对方眼神中如火的热情,即使在刺骨的寒风中,却也能感到这丝丝的暖意。

    随着这一眼,再凌厉的寒风也挡不住第一次米兰科攻防战高潮的到来。

    神历一七八四年十一月二十一日中午,林晓茹接任家主后的第四天,林晓慧殉难后的第七天。

    一条长龙在白雪皑皑的大路快速前进,连绵前后长达数里,气势弘大至极,两边巡逻的游骑则不时回报情报。

    丁影看着车外这一切,不由赞叹白云航的手腕确实老到地没话说,非但奇迹般调集了四百多辆大车,而且还完美地完成大车的编组工作。

    自己可是深知车辆编组的困难,调集的大车有大有小,有新有旧,车速有快有慢,稍有不慎就会出现延误,甚至发生事故,把整个车队阻在这峡谷之间。

    可白云航只花个几分钟就把车辆编组完毕,至于效果,只要看看全军正以最快的速度回师疾驰便知道。

    回头看,林晓茹的稚嫩面孔,仍随着车子行进的节奏颠动着,显然仍在回忆四天前誓师大会的情景,想想也是,数千人同声呼应自己的声音,效忠于已,这会给一个爱幻想的少女多大震憾,想到这,对林晓茹又了几分关爱之心。

    另一边,张紫音和白云航一起趴在地图前面,仔细修订作战方案,白云航不时会问句:“可以吗?”

    但无论张紫音给予什么样的答案,白云航都只是稍作思考后,立即下了决定。

    在想着,一骑健马自前方快速奔来,奔至车前,那马上的骑兵停下马,大声道:“报协统阁下!前队到五十里了!陆标统的人报告来说,敌军巡逻队白天只在城外五里内巡逻,晚上只有游骑在城四周巡逻。”五十里是离米兰科郡城刚好五十里的一个驿站,故而得名。

    林晓茹已换了一副相当严谨的面孔,听那骑兵说完,大声道:“干地好!让你们队官给你功!等立了新功,我亲自要给你晋升!接着!”

    说话间,手里已扔出一个银色绣丝袋子,那骑兵伸手接住袋子,行个军礼,喜滋滋地绝尘而去。

    白云航一抬头,他心知那袋子中并没有多少钱财,顶多两三枚银币,但普通士兵能获一军之首亲赏,士气必定高涨,这法子和她姐姐一样,看来两姐妹是一个性子。

    这时丁影拿起行军图,仔细一看,说道:“已经到五十里了,白副协统,好象早到了两小时?”

    没有等白云航回答,林晓茹替他答道:“丁姐姐,你真糊涂啊!白副协统是当世雄才,怎么不会预留几个小时做准备?”

    白云航脸上甚为高兴,应道:“二小姐真是才智过人,丝毫不逊色于大小姐,我林家光大有望!既然到了五十里,我想还是按计划先集结一下部队,激励一下士气,还有请二小姐给官兵们赏几枚银币!”

    林晓茹“嗯”地应了一声道:“一切作战事宜,尽交给白副协统了!”

    白云航和张紫音一齐笔直站起,行了个军礼,然后下车叫车队停下,各骑上一匹早已备好的健马,白云航骑马在车队中来回奔跑,大声叫道:“将士用命,协统十分欣喜,每人先赏八枚银币!待克复郡城,另行重赏!有功者一律晋升”

    听到这,士兵们高声呼:“二小姐万岁!二小姐万岁!”本已相当高涨的士气,再次受到激励,简直可以说是气冲宵汉!

    八枚银币着实不少,帝国军制普通士兵每月军饷银币也仅为八枚,米兰科甚为富庶,普通士兵每月十二枚银币,足足多了五成。

    起程前林晓茹先预发了四枚银币,并允诺即日起视作交战,加发双饷,普通士兵从军多是混口饭吃,虽然干得好有晋升的可能,但归根到底,不外乎一个“钱”字,战事一开,每个人都能小发一笔,机会好的话还能晋升为士官甚至军官。

    更何况在白云航的刻意安排下,行进间不时进行洗脑宣传,大肆宣传亨利家在郡城的无数暴行,无论是真是假,更揭露了将部队送到格里米斯送死的阴谋。

    官兵们在第十八混成协服役多年,多自视为林家旁枝,再加上眷属都居于郡城,恐是遭了不测,自是个个和亨利家有不共戴天之仇,现在每个官兵都对亨利家咬牙切齿,恨恨不已,准备血战一场。

    这就是极为著名的“白云航的回师”,奠定林家在第一次米兰科攻防战中的胜利基础米兰科的冬天,境内几条的河流都结冰封航,只有通过陆路回援,第十八混成协只有辎重一队,大车五十辆,虽然已是远远超编,但对超过四千人的全协精锐和大量辎重来说,却是杯水车薪,即使将步兵全体轻装,仍只能搭载不到八百人。

    如果抛下大部分步兵,再带上全部骑兵回师,那必须面对数量上占优势的敌军,加上轻装步兵在战力上的巨大差异,虽然白云航有取胜的信心,但林家兴衰,尽在一役,他不敢冒险。

    如果等待步行回返的步兵,那非常不幸,在这种风雪天中,士兵们顶着寒风,带着辎重,一天能走上五十里已是上神保佑了,即使充分利用这些大车,白云航也认为他至少花十二天才带着部队来到郡城,而且这将是一只疲惫不堪的部队,没有两三天的休整,绝对是不能投入战斗。

    如果等上半个月时间,那一切都完了,敌人的援军肯定会源源不断开入,亨利家也会在郡城打好根基了,说不定连达加洛矿区都失守了,那光大林家的目标肯定是遥遥无期。

    不周山一带荒无人烟,根本毫无车辆可堪使用,如果这个问题遇到别人,或许是无解吧。

    但白云航不同,在得到丁影通报林晓慧去罗德郡参加调解,并发现边境对面的亨利家有调动迹象后,立即明白不对,即派健骑南下达加洛矿区,调集数百辆大车北调不周山,同时派健马追林晓慧一行,但慢了一步,林晓慧已于一天前殉难。

    林晓茹即位当夜,数百辆大车在因各种故障损失了几近半数后,终于到达不周山。白云航凭借他扎实的战术功底,和张紫音通宵未睡,终于完成车辆。

    第二天,在全军誓师大会后,全军连同辎重,坐上大车,四日夜疾奔六百里,回师郡城,中途仅损失六辆大车,故障抛弃七辆大车,掉队四辆。

    战史学家往往称白云航的快迅回援为奇迹,可有几人知道他在幕后付出的汗水。

    米兰科郡城在米兰科西方,离边境四十余里,原本是无人居地的地区,神历一三二三年冬天,时任帝国第七镇统领的米兰科。诺曼,因战败获罪流放极北之地,流放地就是今天的米兰科郡城。

    当米兰科和数百名流放者看到这荒无人烟的土地时,都吓个半死,果然不出所料,在风雪之中,一月之内就死了近百人。

    幸运的是,做了十年统领的米兰科手里还有一些金钱,于是流放者齐心协力,以上百条人命的代价,草草建立了一个小村庄,这就是米兰科郡城的前身。

    此外百多年间,这里一直是流放者的地狱。一直到了一五零零年左右,随着帝国向北扩张的步伐,这里才发展成为一个千人小镇,但即使到林家迁入的一七六八年,这里仍只是个三千人的小城镇。

    但是随着达加洛矿区的发现,不过数年时间,飞速的发展让很多人认不出这座城市,到了一七八二年,米兰科郡城已扩张成为一个六万人的城市,发展速度永真可以用“不可思议”来说。

    从军事角度上说,米兰科是一座孤悬米兰科大冰原上的城市,地形平坦开阔,无险可守,易攻难守。

    至于防御设施,更是可怜,快速扩张的米兰科郡城原来连城墙都没有,在米兰科内战中,林晓慧才决定修建城墙,但随着战争的快速战发,最终只修成南方和东方的城墙,而且城墙仅高四米,更薄到任意冲车一次撞击都能撞破城墙的地步。

    至于城墙上,除了二座投石机外,什么塔楼、箭塔、垛口、藏兵洞一应俱缺。若非如此,陆达也不会一筹不展,但是历史总是公平的,这次将换亨利军来负责防守。

    晚八时。米兰科郡城外。

    潜伏在城外的桦树林中,白云航盯着二十来名游戏骑排列着整齐的队形,缓缓走入弓箭手的射程。

    本来游骑应散开高速巡逻,集结在一起的原因,十有八九是因为天气太冷,毕竟米兰科冬天的寒冷程度,可是天下首屈一指的,罗德郡根本与之相比,就看骑兵盔甲外披了一件又一件的大衣可以看出,非但保暖效果不好,而且甚为臃肿,行动相当不便。

    反观已方,大多人身上穿着高价购买的奥迪斯地龙皮甲,不但保暖效果良好,而且手脚活动自如,几乎不影响作战,除了价钱吓死人外,没有别的缺点了。

    城墙上也只有稀疏的几个敌军在来回巡逻,从声音来听,多数敌军都躲在室内饮酒作乐。

    通过三个小时的努力,白云航趁着夜色,把部队运动到这片极具规模的森林中,距城门仅两三百步远。自己才明白大小姐当年保留这片桦树林的用意,一生得知己如此,纵是战死又如何?

    现在敌军疏于戒备,而且大雪已停,明月正圆,城内的内应一切准备就绪,正是已方发动进攻的最好机会,小声对一边的张紫音说:“可以了吗?”

    张紫音应道:“下决心吧!”白云航素以英勇果敢,能征善战著称,张紫音则以头脑冷静,思维敏捷,足智多略闻名,两人向来合作无间,互补不足,故军中有“张谋白断”之说。白云航但凡有大事未决,下决心前必先征询张紫音的意见。

    白云航举起指挥刀一挥,一道寒光闪过,张紫音发射了手中的信号弹,金色烟火升上天空,伴着好看的轨迹在空中旋放。

    上百张战弓立时一齐拉弦,立时把这队骑兵笼罩在箭雨之中。马上的骑兵伴随着战马的悲鸣,如同坠线的木偶一般纷纷落下。

    负责防守东部城墙的两队步兵,基于“敌军不在这个气候来送死”、“就是有,也还在不周山”的统一认识,除了几个新丁被打发出去巡逻外,大多数士兵正守在屋内,一起喝酒作乐。

    潜伏城门的箭手也立即拉弦齐射,箭矢登时划破天空,在城上巡逻的士兵纷纷发出一声惨叫,无数的箭矢从不同角度几乎同时射入体内,四溅的血花在雪地上乱飞。

    正在享受的士兵听到外面接连不断的惨叫声,连同箭矢划破天空的声音,都停下手上的动作,但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漫射的目标已转移,无数的箭矢射穿夜幕,透过薄薄的纸窗造成可怕的伤亡。

    队官整整呆了一会,才大声呼喊:“敌袭!”

    一些士兵匆忙间拿起兵器,想冲出屋外组织抵抗,刚走出两三步,外面的漫天箭雨如同长了眼晴夺去一条又一条生命,尸体堆满了出口,被鲜血染红的白雪显得格外殷红。

    亨利军被迫再次退入屋内,这时,攻城营两架早已定好座标的的小型投石机已一起发射,两发巨大的雪球随着一声巨响砸破了屋顶,连同房顶掉下的大片瓦砾,一齐将整个步兵队压在屋内。

    开战仅三分钟,亨利军两个步兵队已不复存在。

    几乎在同一时刻,林家军十几架云梯已搭上矮矮的城墙,数百名的士兵争相爬满云梯,城门也被攻城营的冲车重重一撞,也被直接撞开。

    白云航亲自率队冲锋,快速攀上云梯,动作极为利索,率先登上不高的城墙,指挥刀一挥,大声叫道:“跟我来!”士兵正如潮水般向城内攻去。

    另一方面,在城西的陆达标统始终盯着空中,当金色的烟花在空中燃放时,他猛地跃上马去,大声道:“进攻!”。

    亨利军入城之后,并未将陆达所部分割使用,反令他和一个警备支队共同驻守城西,主因是陆达所辖不足七百,战斗人员更不足五百,就算起兵也并非大患。

    但陆达秘密调集原驻外城的步兵一营分成数十批入城,一下子将部队扩至千余,但机动警备支队亦非瞎子,有所发觉,加强了戒备。

    一个机动警备支队的人数相当于一个加强营,约八百人,但战力就难以保证。一般来说,警备队负责治安、执法之类的工作,并不负责作战行动,但为了对付某些普通警备队无法解决,但又不至于动用军队的特殊情况,每郡组建一个机动警备支队。

    在战时,机动警备支队往往编入军队,负责一些辅助的作战行动,比方说在后方扫荡游击队之类,并不直接在一线作战。这些警备队在大多数情况,都有着相当低下的正规战力,及其对敌方平民极其残暴的双重特点,当然也有少数例外。

    机动警备支队的营地就在陆达第二标标本部的旁边,眼尖的警备队员也发现空中的异状,加之邻居的以往异动,很快一阵尖锐的哨声响起,企图先行集结部队。

    但是来不及,以重步兵为轴心,轻步兵负责两翼,弓箭手为后队,陆达投入了一个完整的步兵营,对警备支队发起无情的攻击。

    尚未集结完毕的警备支队被迫仓促应战,两道人流直接撞击在一起,但这之前,箭手队的漫射已造成数十人的伤亡。

    此时,林家依赖达加洛的富庶矿产所形成的装备优势,在战斗中显露无遗。

    由于当年迦纳皇家限制米兰科正规军只能保有一营的规模,最后经过反复谈判,最终保留一个混成协又一个独立守备营的规模。

    虽然第十八混成协已是严重超编,但米兰科位于极北之地,人口不多,而矿山开采又需要大量劳力,征兵相对困难,林晓慧决心大大提升单兵战力。

    依赖米兰科林家每年在达加洛庞大的收入,光第十八混成协的装备购置费就超过二万枚金币,也就是二百万银币,超过一个杂牌镇整年的军费支出。

    林晓慧在装备购置从来是不惜金钱,就象说两翼投入的是轻步兵,可是他们身上的地龙皮甲,防护力远远超过普通的皮甲,接近重甲步兵的防护水平,重步兵身上的重甲,更是洛特帝国进口的原装重甲,防御力极佳,再比方如格米里斯进口的刀剑、盾牌,无不是上上之品。

    所有这一切,最大的缺点就是高高在上的价钱,但是拥有大量的林家有大量金钱可以浪费的。

    非但如此,双方在战斗技巧更是相去甚远,所有这一切造成一边倒的局面。

    重步兵在敌人树立了重大的战盾,警备队员的长剑重重击在战盾上,却毫无效果,但在警备队员企图发起新一波攻击前,重步兵队发动了无情的反击,在后队的士兵使用各种重型武器反击后,随着传来的骨裂声音,一名警备队员被斩成两段,被击破的皮甲在风中飘扬,破裂的尸体连着四射的鲜血在空中飞舞,同样的情影在重步兵队不断重现。

    在两翼的轻步兵队面前,警备队员同样损失惨重。虽然没有重步兵队那样厚重的战盾,但身着地龙皮甲的他们,在机动方面极为出色,面对衣着臃肿的对方,手中的长剑和弯刀不时进进出出,以精湛的肉搏技艺,伴随一声又一声惨叫,给警备队员上了血的一课。

    后队弓箭手看似毫无意义的漫射,划了一道道美丽的弧线,夺去一条又一条生命。

    只有皮甲的机动警备队员完全不是正规军的对手,雪地上倒下了一具又一具警备队员的尸体,很快这一切变成无望的自杀。交战仅五分钟,警备支队的伤亡已超过二百。

    陆达标统叹了一口气,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是单方面的屠杀啊!和这种对手作战真是无趣!”

    “攻击右翼!”

    陆达的话音刚落,敌方指挥官的声音就响声,很明显,企图通过集中兵力攻击伤亡稍重的右翼,一举击破一翼,然后再击破中翼,进而扭转战局。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难道不会上演新的剧情吗?”仅管抱着这样的想法,但也能在心里想想而已。

    陆达标统指挥刀一挥,就在对方企图变阵的同时,中翼和左翼果断发起冲击,中翼的重步兵直接冲击了敌军的中部,造成敌人的大量失血,鲜血立时染红了雪地,更为严重的是,警备队的队形已几乎完全崩溃。

    面对被冲散的队形,敌方指挥官大声叫道“撤退!”企图撤退重组队形,但敌军的撤退,很快变成溃败,部队几乎失去指挥,只有流矢和飞掷的刀剑才会造成一些伤害。在这种情形下,箭矢漫射更带来惊人的杀伤,更令警备队员们士气更加低落。

    但考虑自己所做所为会受到的报复,警备队员被迫继续抵抗,在血雨之中,只有半数警备队员能退入营地中间一间的大房子,依靠房子死守。交战十分钟,警备队员光战死就近三百人,相对是对方阵亡少于三十人,伤者亦只有六十之数。

    “敌军来援了!”

    远方的街道飞奔着近千名步兵,军容整齐,在高速运动中仍保持着近于完美的阵形。

    陆达冷冷望着敌人援军,拿起指挥刀,笑了笑:“才来吗?真是一群白痴!接下去的事就交给云航了!”

    他高呼:“第一营准备!”原本缺编一个轻步兵队的第一营立时投入战场,该部临时使用协本部人员补足兵员后,恢复了元气,直接挡住敌军前进的道路。

    就在同一时刻,城中心大狱。

    这里囚禁着上百名林家子弟和忠于林家的官员、商人,内层的保安工作已经由亨利家的一个警备队接手,外围仍由原来林家的警备队负责防守。

    林何一看着空中闪烁的烟火,惊奇地问警备队长道:“老兄,你们在放烟火吗?”

    警备队长对于这个知道进退,配合自己发了不少财的林家人,可是具有相当的好感,答道:“可能是哪个家伙发了大财,正在庆祝吧?”

    林何一一副明白了的样子,道:“原来是这样!”

    话音未落,他手中已有了把寒光闪闪的短剑,向警备队长胸前刺去。

    随着剧烈的疼痛从胸前传来,那警备队长向后一闪,林何一短剑一挥,由下而上,刺中那队长心窝,那队长向后翻倒,眼见不活,见到这,林何一立时高呼一声:“动手!”

    站在外围的林家警备队员纷纷拔出长剑,一齐涌入大狱,亨利家的警备队虽然进行相当规模的抵抗,但因事发突然,不少人还是徒手,而且首领被杀,无人带头,而忠于林家的警备队越来越多,越战越勇,不多时便战死二三十人,居于下风。

    丁影去不周山前,将三百余名的警备队员指挥权交给陆达,陆达思量这些警备队员虽然忠心,战力却不强,不知用在何处。这时林何一自告奋勇,愿率部解救大狱中的林家中坚,陆达一喜,就把全城的警备队尽数交给林何一全权指挥。

    林何一这几日与那警备队长早已拉好关系,借机将那队长独自骗出大狱,然后施以偷袭,然后埋伏一旁的警备队员一拥而上,攻入大狱。

    守大狱的敌人不足百人,林家的这些警备队员多是退伍军人,战力虽然偏弱,较之却是强上不少,数量又占了绝对数量,加之占尽天时地利,立时占尽上风。

    大狱内的林家份子见到这一幕,无不兴高采烈。亨利家此次突袭米兰科,他们作为林家的中竖份子,纵使不死也散尽家财,再去掉半条命,如今有人入狱营救,怎么不喜。

    林何一手中短剑连连闪动,连续刺倒三四个敌人,那几人立时毙命。他虽年过半百,但却身手敏捷,不逊于少年人。

    众人见林何一攻得精彩,纷纷喝采,林何一拿过一把长剑,重重一击,砸开铁锁,大叫:“云航带部队回来,二小姐带部队回来!”

    这时狱内杀声渐息,众人更是欢声雷动,林何一这时叫道:“何一先前所作所为,虽对不起各位,却对得起林家!”

    稍停一会,又听到狱外杀声四起,他大声道:“凡我林家忠心子弟,且随我杀出重围!”众人一起应是,警备员纷纷递过事先备好的刀剑,众人拿起刀剑,一起向狱外冲去。

    十二镇镇部。

    虽然时间尚早,但加内特统领早已上chuang,和两名动人的歌妓展开一轮又一轮的肉搏战。

    但是刀剑相击之声连同阵阵震天的杀声,还是传到加内特的耳内,不由惊道:“是哪个部队哗变吗?”

    一咬牙,离开了美人儿温暖滑腻的动人玉体,重新穿上了战甲,刚走出房门,就只见一个参谋飞奔而来,喘息不定,说道:“不好了!”

    加内特大声训道:“急什么?出了什么事?”

    那军官也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稍缓了一会才说道:“陆达叛变了!白斯文标统已率部去弹压了!”

    加内特倒不着急,陆达所部顶多千把人,昨天从罗德郡新调来步兵一营,使城内可用之兵达到五千四百人,自己兵力足足多了四五倍,自是稳操胜卷,现在白斯文所率几近千人,加上罗德郡机动警备支队八百余人,取胜应当问题不在,倒是城东也听见交战之战,难道陆达将分驻各地的部队调集回来了?

    正思考间,又传来了坏消息:“大人,警备队哗变了……”

    “林家的警备队正在攻打大狱……”

    “警备队支撑不住了……”

    大狱离镇部才只有两条街的距离,那边的冲杀声在镇部听得一清二楚,加内特大叫:“亲卫营,把那些叛贼都给我弹压下来!”

    加内特的心情一时间坏了下来,大狱关押的是可都是大金主,自己原本是想靠他们的赎金来充实自己的钱包,前几天就从这些人身上获取了大笔钱财,因此无论胜负如何,造成金钱的损失都是相当巨量的。

    亲卫营长听到这话,立即调集全营赶赴大狱。

    原和林何一所部交战的是一个步兵队,双方相持不下,这个精锐的亲卫营投入战斗后,警备队立即感受到压力,伤亡顿增。

    林何一见占不了上风,挥动长剑,连续击杀数名敌军后,大呼一声:“退入大狱!坚守待授!”

    说话间,一众警备队员都退入大狱,据险死守,亲卫营两次突入大狱之中,因为后继部队无法跟上,被赶了出来。

    白斯文标统望着眼前这情景,情况比想象还坏得多。

    警备支队营房前尸骇遍地,残破的肢体、盔甲、兵器遍地皆是,显得凌乱不堪,友军的热血更将原来白皑皑的雪地染得红白相间,完全变成一个修罗场。

    幸好友军仍在营房的中心抵抗,情形还有挽回的余地,只要会合友军,便有反胜为败之机。

    白斯文,原名白思闻,陆大七十六期毕业,因其外表斯文,一幅柔弱书生相,被一众陆大同学称为“白斯文”,乃以斯文为号。

    陆大有句俗语:“陆大利单不利双”,虽非定论,却有几分灵验,白斯文也是这句俗语的受害者之一,他仕途极为不顺,二十载军旅生涯仅晋升到标统,须知同年校友已晋升到统领、协统之职。

    这次出兵米兰科,加内特统领特地提拔自己,亲自点了自己的名字,原来希望能再升一步,谁料出了这种大事,一个处理不当,非但晋升无望,就这标统之职也难保。

    虽然内心思绪起伏,但白斯文仍显得极度平静。

    长长的队伍出现在对面的街道,不到六百人,以装备强大战盾的重步兵为中轴,抢占了已方前进的道路。

    白斯文可不想演出仍快速运动的部队用人命冲击敌军防线的场面,锐利的眼神在敌军中一盯,立即明白右翼的轻兵队是敌军的弱点。

    第一营的右翼轻步队兵,原来在“林晓慧之变”全军尽没,现在是临时补足兵员重建,但组建时间尚短,兵员不足不说,协调组织亦不佳。

    白斯文眼睛又一转,发现友军的情况比想象中好些,死据营房之中,双方展开了漫长的弓箭战,敌军不敢单独将重步兵队投入到营房内部,估计一时半会结束不了战斗。

    整个队伍开始缓缓推进,对手后队的弓箭手很快拉动了弓弦,已方以重盾为掩护,弓箭手迅速予以回敬,箭矢象雨点射出,集中攻击对手右翼。

    在箭雨中,只有手盾防护的林家轻步兵,不时有人倒下,虽然总数不多,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林家军的右翼正在逐渐失血,而敌人的箭手给已方的伤害却小的多。

    如果林家军失血到一定程度,那是自己发动进攻的时机。

    但白斯文不知道,在对面的林家中阵中,正有人发出叹息:“学长还是令人失望啊!比起人命,时间才是最宝贵的东西!”

    就在镇部对面的一间老朽木屋中。

    这间屋子也有相当年头,屋外的装修已严重老化,房门更是早就腐败不堪,上面挂着“米兰科商人联合会”的招牌,也有了相当年头,在风中一飘一飘,就连纸制的窗户也破了几个洞,凛厉寒风直往房内吹。

    整间房子看起来非常不起眼,事实上,进驻米兰科的亨利军根本没正眼看过这间房子。

    站在窗前是一个十分俊美的年轻人,虽然打扮颇为中性,但很明显,太过清秀的面容,动人的仪态,纤细的身材,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位着了男装的绝世佳人。

    在她身后,站着几个着普通服装的人,但只有最勇猛的战士,才能发现他们隐藏的肃杀之气,那是在修罗场厮杀了无数回才能练成的肃杀之气,这几人都一言不发,望着对面的镇部,等待上位者的发言。

    楼外的漫天杀声对这男装丽人没有丝毫影响,一直过了许久,才听她冷冷说道:“白云航回来了。”

    那下面几人连连点头,应道:“肯定是副协统回来了!”

    这丽人重新坐回桌上,玉指拿起桌上的账本,再度仔细翻阅起来,屋内重新恢复了宁静。

    那几人等了一会,一个中年汉子终于打破了沉寂,他说道:“总长大人,要不要去帮一下何一先生?”

    和外人想象中不同,这间老朽的房屋中,整整隐藏着近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而这些士兵无论是忠诚度还是战力,在林家军中都可谓是首屈一指,一旦从侧后袭击亲卫营,必定会扭转战局。

    那丽人面如严霜,冷冷训道:“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她声音不大,可偏偏有一种难以言传的威严。那几人经她一训,都不敢发言,那丽人坐回桌前,一手拿过算盘,纤纤玉指上下翻动,一手指着账本,这些人耳内顿时只听见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响声的声音,外面的漫天杀声都充耳不闻。

    大约过了四五分钟,那丽人终于停下手上的活儿,面色依然漠然如冰,道:“请记住!你们的职责是保护这里!”

    那几人连声应是,那丽人又说道:“林家可以打输任何一场仗,可是绝对不能丢掉这里!”

    “只要不丢掉这里,林家便永远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如果丢掉这里,白云航取得再大的胜利都失去了意义!”

    这丽人的语气冷到骨子里,可说话间偏生有很强的说服力。

    稍停了停,又说道:“至于战事……你们不用担心……白云航最善长便是……”

    语气间充满善意的讽刺:“挖心!”

    象是验证她的说法一样,此时在对面的镇部,以为一切安排妥当的加内特统领,稍为安心,正欲坐下,这时隐约可以听见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不一会,马蹄声便越来越响,越传越近,隆隆的马啼声震天动地。

    走出房门,张目往外一看,只见三四百健骑已飞驰而至,马上健儿个个杀气腾腾,手持寒光闪闪的马刀,马蹄不时扬起积雪,和着越来越疾的蹄声,却奏成一曲死亡的交响曲。

    加内特大叫:“亲卫营!敌袭!”猛地想起亲卫营已调去弹压警备队的叛乱,除了镇本部的指挥机构和勤杂人员,现在可堪使用不过卫士一队,敌方将领的用心,自己难道还不明白吗?

    这一惊,不由吓出一身冷汗,他反应甚快,立即转头就跑,但一切都晚了……

    帝国骑兵编制远于小步兵,步兵一标下辖三营十二队,每队约一百四十人,一标几近两千之众,骑兵一标只直辖八队,每队不过八十人,总共不过六七百人,纵使养马帝国第一的西北慕容家,所部各个骑兵标虽然是严重超编,亦不过每标千余人而已。

    纵是如此,骑兵消耗远大于步兵,骑兵一标所用的军粮和军费仍足供步兵四标使用,草料可供步兵七标使用。

    米兰科处极寒之地,本不产马,全赖外郡输入,全郡养马不过三千多匹,多为挽马,战马由于迦纳皇室限制输入,着实不多,建立骑兵更为困难。白云航费尽百般心机,苦心经营数载,才组建骑兵一营,下辖骑兵四队,官兵皆是协中上上之选。

    今日获得敌方镇部的确切位置,白云航将骑兵全数投入战场,从没有城门的城北入城,一路不与守备的亨利军接触,直奔镇本部,以收出奇制胜之效。

    这些骑兵在米兰科服役多年,对米兰科的大街小巷熟悉无比,他们绕过大街,专走小道,甩开在城北的少量亨利军,很快就冲到镇部。

    这群健骑为首一人竟是个年纪颇轻的女子,卷曲的短发随风散乱着,白净的脸蛋,颇为瘦小的身材,身着一件颇为暴露的轻皮甲,雪白的大腿更是直接暴露在寒风中,不时挥动着马刀,大声喊叫。

    十几个临时冲出镇本部的卫士匆忙间组成一条的脆弱防线,那马上女子嘻嘻一笑,快马已奔至那些卫士跟前,战刀挥动,击中为首卫士头顶,那卫士登时脑浆迸溅。那女子身后健骑,亦拉弦齐射,一时间箭如连珠,到处可闻卫士们的凄切惨叫,这道防线立叫瓦解。

    这营铁骑来得极快,片刻功夫,挥舞战刀,个个如猛虎下山,直接冲进镇部,横冲直撞,势不可挡,一阵来回冲杀,卫士队根本抵挡不住,极度混乱的亨利家军官,这时也纷纷房中奔出,企图突围逃跑。那女子大叫:“先杀军官!”

    这时一众军官大老爷们也亲自上阵,被迫展开肉搏战,但铁骑发挥难以想象的冲击力,沉重的血腥之气连同不停的惨叫,加上镇部里随处可见倒下的军官尸体,那女子更大力挥舞着缴获的十二镇军旗,分外神采飞扬,显得英姿焕发之至,这一切,彻底击溃了亨利军的抵抗意识。

    根据战后出版的《第一次米兰科攻防战》、《米兰科攻防战:亨利家军官亲历记》等书记载,十二镇本部的军官中,除加内特统领等少数人在战事初起时,便知机撤退而生还外,当晚阵亡、重伤、被俘比例高达七成以上,十二镇军旗被林家缴获,十二镇战后被撤销番号。

    但更严重的是,开战后刚半小时,全镇指挥系统被捣毁,米兰科郡城残余的四千亨利军便完全失去指挥,胜利的天平开始倒向林家,而受到“白云航的招牌菜”挖心战术招待的,加内特统领既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就在骑兵营突击镇部的同时,白云航也亲率全协精锐攻进东城。

    驻守城东是十二镇的辎重营,辎重营专司后勤补给,根本没有上一线的机会,面对如狼似虎的林家精锐,稍作抵抗即作溃散,大部被俘。

    在战场的另一有,白斯文正得意看战场,自己足足带了一个半营,而敌方的右翼正在逐渐失血,伤亡已接近四分之一。

    对面陆达敏锐的眼神一闪:“游戏结束了!学长!”口中大叫:“第二营,火攻!弓箭手,换速弓!”

    林家的弓箭手很快换上速弓,划出优美的弧线,在箭手队绽开了一朵朵耀眼的血花。

    “怎么可能?速弓怎么可能有这么远的射程?”

    这样的疑问在亨利军不约而同响起,依双方的距离,射速较快的速弓根本不可能伤害到已方,白斯文大声呼喊已方后退,他很快就想通了,对方装备的就是禁卫军专用的千羽弓。

    同时,围攻警卫支队的第二营换上火箭,警备支队据守的营房立时燃火,那火势漫延甚快,不久整间营房便陷于火海之中,夜空便被火光映得通红。

    据守营房的警备队员惨叫不断,不时有浑身着火的警备队员冲出营房,在地上滚作一团,林家军则全力用速弓射杀企图冲出营房的警备队。

    但伴着两边短促的惨叫声中,亨利军身后,又出现数百健骑,随着如雷的蹄声,直扑后队的弓箭手。

    白斯文一惊:“可恶!对方先前拖延时间,就是是在等这营骑兵!”

    林家铁骑变成包抄队形,对敌军进行近距离的砍,在几无防护的箭手队中肆意地砍杀,所向披靡,在亨利军作出反应前,弓箭手已经损失怡尽,再待长枪兵冲到,这队骑兵早已退出百多步远。

    这队骑兵来去如风,失去远程攻击部队的白斯文不由大感头痛,更要命的自己现在处在被前后夹击的不利局面,只有将重步兵队分成前后两队,布成圆形。

    这时候,那健骑中那为首女子,大叫一声:“看我的!”

    说话间,那女子已右手挥动马刀,单人匹马,风驰电掣般踏马飞奔而来。

    她来地极快,话音未落,已到亨利军跟前,只见她左手一拨马头,马刀向前一劈。

    当面的一名重步兵举起战盾一挡,同时几杆长枪朝她身上刺去。

    只见她嬉嬉一笑,马刀击在重盾之上,连重剑都砍不透重盾竟裂成两半,马刀击中那人头部,血花飞溅,连同马蹄扬起的飞雪,一齐迷离了亨利军的眼神,亨利军只能以直觉挥出手中的兵器。

    她马刀回砍,只听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六七杆长枪都断成两半,失去控制的半截长枪在空中乱射,伤了好几名亨利军。

    紧接着,在“啊!”短促的惨叫声中,马刀已割掉四个轻步兵的喉咙,再用左手一拨马头,再击破右方一面重盾,直接击杀一名重步兵。

    调转马头,已风驰电掣地往回跑,一个亨利军用长枪朝她刺去,其余的亨利军其扔出手中的刀剑,她身后如同长了眼睛,右手还刀入鞘,右手准确地握住枪头,一拖枪,那名步兵就硬拖出八九步远,摔倒在地,眼见不活。

    她回撤之势更快,身后只留下数十把未中目标的刀剑,一众健骑见到管带这手漂亮的表演,立时采声如雷,久久不能平息。

    在大队敌军面前轻易就击杀七人,而且毫发无损……

    这个家伙真的是个女人吗……

    早知道有这种家伙,我死也不会来米兰科……

    有这种友军,还担心什么啊……

    双方士兵的心中弥漫这种想法,经此一役,“大陆最强女骑士”林晓影之名很快传遍整个大陆。

    白斯文见已方的士气低落之到,一咬牙,一挥指挥刀,轻步兵转入大道旁的一条小巷,事先侦察过地形的他,知道这条小巷可撤往城南,对方的主要目的是以尽可能小的代价,给已方造成尽量大的伤亡,而机动不便的重步兵队只有布成圆形,排成防御队形迎击敌军。

    “弃子吗?看起来学长还是非常精明!那只好下次再见!”

    陆达正想着,林晓影大叫一声,健骑已飞奔而去,他们是作为最精锐的机动力量使用,绝不会将兵力浪费在这种情况下。

    箭矢优先杀伤后撤的轻步兵,轻步兵中不时响起惨叫声。

    当轻步兵都退入小巷,箭矢后密集地宣泄在重步兵队身上,但伤亡惨重的重步兵队仍象座大山般屹立于林家军之前,但每波箭矢过后,站立的重步兵都能少上几个,可以预见,重步兵队的全灭只是时间问题了。

    突然一个满身血污的重步兵突然抛下战盾,手举长枪,向林家军发动绝望的冲击,受他刺激,重步兵都纷纷扔下战盾,向林家军冲去。

    林家的弓箭手一边后退,一边拉弦射弓,亨利军重步兵的数目不断减少。

    一个重步兵终于冲到林家军前,正欲挥剑砍出,无数弓箭从不同角度射入自己体内,被迫倒下,在倒下之前,回头一看,所有的战友已都倒在血泊之中。

    是夜,亨利军第四十七第二标一个半营参战,重步兵队和弓箭手全灭,四个轻步兵队损失过半。

    在镇部对面的古老房子中。

    那男装丽人仍在望着窗外,镇部的战斗早已结束,就连不远处警备队和近卫营的战斗也已结。

    在近卫营第三次冲入大狱时,已经奇袭镇部完毕的骑兵营从背后,一阵冲杀之后,近卫营全线崩溃,被迫退往城南。

    “总长大人好!”相当刚毅的声音打破室内的沉寂,但卫士都没有动静,因为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

    “白云航,你能不能讲点礼貌?进房请敲门!”

    来的居然是应当在一线坐镇白云航。

    “总长大人!敲门多浪费时间,我还想快点赶出前线去了?”

    “那你就是从二楼窗户进来?你又叫张紫音代为指挥了?给你当参谋长真难啊!”

    这男装丽人就是米兰科郡财政总长萧玉雅,林晓慧生前最重用三人,人称为林晓慧亲信中的亲信,死党中的死党,后世称“林氏三重臣”。丁影专司政务,白云航负责军务,至于这位萧玉雅则专司财务,全郡每年数十万枚金币的进出,由其一人负责。

    亨利军在第一次米兰科攻防战中的最大败笔为何?这是个在战后十多年间一直争议不休的问题。

    占据郡城后未能对林家进行成功的清洗?坐视白云航回师?抽调重兵展开漫漫无期的达加洛攻略战?战史学家提出了一个又一个观点,只有在林家军官的集体回忆录《飞鹰旗飘飘》出版后,这一问题才得到正确的回答-没有攻占最不起眼的这里……

    这间古老的房间是米兰科财政部的金库所在,里面存放着林家的巨量资金,光存放的现金就超过六十万枚金币,此外还有无数的契约、有价证券,以及关于林家无数机密的详细档案……日后林家能以一郡之力,力抗帝国数十郡而不落下风,全赖于此。

    人永远都是不去注意眼前最熟悉的东西,亨利军根本没正眼注意看过对面这间破房子,换句话说,林晓慧的刻意安排取得意料的成功。

    此时,这间金银遍地的房间继续进行无营养的对话。

    “那是因为我信得过紫音啊!”

    “不过说真的,云航打的不错啊!”

    “玉雅大人,客套话就免了吧?”

    “可惜白云航永远只善长三招,偷袭、挖心、用间……”

    白云航丝毫不理会同僚的挖苦,答道:“多谢夸奖!还是回到正题来吧!”

    “没错!”

    “丁影大人?”白云航和萧玉雅一齐惊呼。

    黑夜中,新来的不素之客仍是身着全身缟素。

    丁影盈盈施了一礼:“未亡人见过两位大人!”

    萧玉雅听到“未亡人”,眼睛中出现了旁人难以察觉的妒意,但口中却说:“丁影怎么也学白云航吧,进密室谈!”

    三人进入密室后,确定没人偷听,就听丁影道:“玉雅,现在是下决心的时候了……”

    这位林家重臣仍是面如寒冰,只听她冷冷地说:“萧玉雅必不负大小姐期望,请两位放心!二小姐继任家主,是大小姐定的,谁都不能改!”

    一听此语,两人都不由松了一口气,与林晓慧在林家外的崇高声望不同,林家内部一直有一股反对林晓慧的暗流,此次林晓茹继位恐怕不会太顺利,恐怕会遭到家族内部的反对。

    虽说自己两人有信心将林晓茹推上家主,但若是这位林家重臣若站于已方对立面,恐怕会大大增加反对派的声势,造成更大的困难。

    一想到林晓慧,三人都不由喉头哽咽,有伤心欲绝之感,林晓慧在世之时,对自己三人信任之至,屡番提拔重用,委以重任不说,而且林晓慧还与自己有不足与外人道的特殊关系。

    正这时,一阵马蹄声踏破了这片刻的宁静,紧跟敲门声响声,一个声音大叫:“副协统,城东战事不利,胡伯管带重伤,生命垂危,我军伤亡颇重……参谋长叫您速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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