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小说网 > 嫡女策,素手天下 > 结局篇二十四此生不离

结局篇二十四此生不离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临渊行沧元图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早朝因为祁云澈没来由的愉悦,沉肃压抑的大殿由此变得松释了几分。

    百官们望着坐在高高龙椅上的帝王,从来都仰断了脖子才能膜拜,却在这一时,听着天子由心而发的笑声,原本紧绷的表情也随之化作轻松。

    能生在云昭年间入朝为官,侍奉千古一帝,更亲眼见证一个王朝达到顶峰,在殿上的诸人都该暗自万幸。

    可是要说起云昭帝祁云澈,屈指算算,这么多年了,他像这样笑的次数寥寥可数妲。

    自从先皇后仙逝,他们的皇上一直如是寂寞着。

    底下,冷绯玉和祁明夏互望了眼,皆心照不宣,天下间能让祁云澈开怀如斯的,就只有慕汐瑶了。

    半响过去,高阶上那绮麓宝座上的男子总算勉强敛住笑意,低眸给了还摆着‘鞠躬尽瘁’姿势的右相一个正眼,道“此事就全权交给爱卿去办吧。”

    全权交给他去办?

    徐锦衣努力抬着眼皮向上看去,实在想问一句:万岁爷,微臣方才上奏所为之事是?

    奈何他狗胆还没那么大,便是福了福身,恭敬响亮的道“臣遵旨!”

    七日前他前去御书房时就发现了,皇上那天的心情相当好,比起寻常的喜怒不形于色,笑容竟是漾在脸上,人都和气了许多。

    显然那抹和气延续到了这天早上,连皇上打这个瞌睡前,都是淡笑着走进大殿的。

    难道真的是年岁磨人?

    这么一想,他又觉得不大妥当。

    毕竟计较下来自己和皇上年岁相当,且还早来人世三两个月。

    右相大人是不服老的。

    早朝尽了尾声,得祁云澈一笑,底下的群臣也跟着笑容满面。

    就在刘茂德准备高声宣退朝时,龙椅上尊贵无比的男子剧烈的咳嗽起来,正欲跪下三呼‘万岁’恭送的臣子们见状,之前那点笑意都变成了紧张。

    到底是岁月催人老,这龙体已然一年不如一年,这咳嗽更是常年缠身的顽疾!

    听着那阵惊动的咳声,最是让冷绯玉闹心。

    可想当年皇上与他在演武台上不分上下,此时他们应当正是如日中天,却

    “皇上。”

    他将将抱拳,连再多的半个字都没说出来,祁云澈抬手制止,俊容已恢复不近人情的冷漠,淡道“散朝吧。”

    天色渐明,红曦自东方泛出,缓慢的将那片天空染红。

    祁云澈在御花园中缓慢的踱着步子,他神态安然,面容平静,姿态轮廓透着几许悠闲。

    过去的十一年在他的俊庞上刻下了痕迹,再不需要时时刻意隐藏住自己的锋芒,如今的他身上,兀自沉积历经世事变迁的内敛和气息。

    他已不再年轻,却比年轻时更加气度不凡。

    他一手操控着芸芸众生的所有,却因此比任何人都心怀仁慈宽容。

    他成为了一个真正受世人膜拜的帝王。

    在身后约莫二十步之外,先是鬼宿和刘茂德默默跟随,他们两人后面更远处,才拖着一行长长的宫人。

    对于身世成谜的天子,连百姓都知道,痴情,喜静。

    自云昭八年之后,后宫无新人,更显孤寂。

    云昭七年风波诡谪,继那之后,德妃一心向佛,深居简出,这两年更是连盛大的节庆都不再露面了。

    贤妃去向成谜,众人都晓得皇上不喜她,她的名字几乎成为宫里的禁忌,连左相来时都只言不提,权当没有生过这个女儿一般。

    到了云昭九年中,皇上一纸诏书诏告天下,原来淑妃乃先皇后身边的婢女,为了替主子平反才入宫为妃,那身份自然也是假的。

    而今她求得圣恩恢复本名,自愿卸下妃嫔身份,在太极殿当差,宫里新人老人都要尊她一声‘粉乔姑姑’。

    至于她那一女,还未等好事人多加揣测,祁云澈就言明将其认作义女,公主身份不变。

    祁念儿。

    单是听名字就晓得是在想念哪个。

    单是仆从一心为主报仇,就知祁云澈的心里除了慕汐瑶之外再容不下任何人,又怎可能宠幸她的贴身侍婢?

    有关云珍公主的生父,祁史后记,说法最多的乃为云昭帝身边近身侍卫之一,诸多无从考证。

    在此时的云昭年间,传位于明王的遗诏早是祁国内外皆知的事。

    祁云澈不愿意纳妃嫔,没有子嗣,都不足矣影响百姓对他的爱戴和宽容。

    园子里逛了半刻钟,刘茂德斟酌着上前道“皇上,晨露未散,不如回吧?”

    本他不想多嘴,可皇上在早朝时又

    只消冷热变化差异大些,夜里总是能听到整个太极殿都回响着咳嗽声,止都止不住。

    整个太医院束手无策,身疾易愈,心疾根本无药可医。

    祁云澈顿步看向他,面上还浮着温和的笑意,是问“今日是初几?”

    刘茂德略有一诧,低头答“回皇上,是二十七了。”

    二月二十七,月末。

    祁云澈这一问,好似才刚到月初似的。

    他好像也意识到问得不妥,便又笑笑“上次巴彦来,是四年前的事了吧。”

    刘茂德反映过来,以为他在想念自己唯一的儿子,遂附合道“是啊,巴彦殿下已到束发之年,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了。”

    这些年祁、蒙交好,两国使节走动往来频繁,早没了太宗年间的剑拔弩张。

    四年前巴彦皇太子亲自前来,在御书房时,屏退了外人,对祁云澈那一声‘阿爹’叫得发自肺腑,反倒将龙椅上常年波澜不惊的男子弄得面露尴尬之色。

    作为为数不多可以亲眼望见这一幕的人,刘茂德自觉三生有幸。

    今日早朝时说的大多与蒙国使节的到来相关,血浓于水,尤为皇上龙体抱恙,能有儿子伴在身旁再好不过。

    一番思绪,刘茂德再道“想必如今的殿下定更具皇上当年的风范。”

    当年的风范?

    祁云澈笑而不语,早就想不起那个当年的自己是何模样了。

    “你们先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静。”

    言毕他就独自行远了去。

    刘茂德老脸上僵得不行,非但没把人劝回去,还被完全支开了,他不解,明明自己是顺着圣意说话的啊“鬼大人,你看这——”他向身旁的人求救。

    鬼宿与他视线一致,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下不少疑惑。

    他能肯定七爷在早朝时那笑是因为谁,可这会儿忽然问起巴彦殿下,能说是忽然记挂起这个儿子了么?

    连阿鬼都觉得,世间除了慕汐瑶之外,七爷可以对任何人无情无义。

    真的要比起来,他能与儿女的宠爱都给了云珍公主,天下皆知。

    巴彦殿下深得宝音女皇的喜爱,根本无需祁云澈多加关怀,这一点,无需哪个说,他心中自有权衡,无端端的提起来,反而叫人生怪。

    罢了,阿鬼摇摇头,誓死跟随的男人向来都难以琢磨。

    深入花园静谧处,祁云澈都能察觉来自身后的忧虑和疑惑。

    他们担心他每况愈下的身体,疑惑他为何忽然问起巴彦。

    所想所动,祁云澈了然于心。

    只他不愿意告诉任何人,他终于在梦里和汐瑶有了交集,他和她说话了。

    亦是那次‘死而复生’后,每每他入睡,总会在毫无意识时去到另一个地方。

    那里白雾霭霭,挥之不散,并非汐瑶所在之处,只有他一个人。

    他恐慌过,更试着想要走出去,可无论花费多大的心思,哪怕连精通的天象阵法之术都用上,还是如困兽。

    久而久之,祁云澈在梦里置身迷雾的时日越来越多,他渐渐安于呆在那里,亦发现在那处,能给他清醒时所求不得的平静。

    就在七日前,他又梦到了汐瑶,亲眼看见她服下冷筱晴赐的

    酒,假死。

    之后,她竟来到他的梦!

    那一刻,看似平静的他努力压制着内心的狂喜,试着叫她的名字,汐瑶,汐瑶,汐瑶有多久没有再唤过她了?

    这个名字他每天每时每刻都要默默咀嚼千遍万遍,期待着在哪个时候得到回应。

    她闻声便开始四处找寻,她听得见!

    对于他而言已经过去十四年,可对于汐瑶来说,尔尔三载,他们都变了。

    幸而,她还记得他的,在见到他的那一刹就将他认了出来。

    不是在她身边的那个祁云澈,她叫他‘皇上’。

    他们终于又能说话,他能望见她眼中激荡的情绪和面上的不可思议,她对他亦有深深的、以为永远也解不开的困惑。

    他看了出来,几乎同时想起她曾在忘忧山说的那句话

    不是不爱,更不是不要,哪里舍得不要?

    他想解释,想和她说起在她离开他之后,他所做的一切。

    他还想触碰她,再紧紧将她抱住,只要抱住了就再不放开了。

    可是他又是胆怯的,生怕不适宜的举动打破了他们之间的维系,他太清楚,他已经永远失去了她。

    最终,祁云澈仅仅只是站在她的面前问:重活一世,欢喜吗?

    可以重新求得所爱的一世,能够心愿得偿的一世,没有云昭皇帝的一世

    好与不好,都没有他。

    汐瑶全然未查他的失落,只道,起先觉得好,后来似乎又不如她期望的那样好,因为,他们都一样。

    怎会一样?

    他对她开解,要她快快醒来,然后去找那个祁云澈。

    能够与她说话他已心满意足,更知道那里不是她能久留之处,依稀他有意识,每当他又去到那迷雾中,都如同人死前的弥留之际。

    他这副身子越来越差,夜晚胸间愈发严重的绞痛令他连呼吸都不能,咳血频繁,而每当到那时,他在入睡后,去到雾境的次数也更多。

    或许在那里,他是个一脚踏入鬼门关,一脚贪恋的站在人世间徘徊的鬼魂。

    汐瑶不该在那儿,更不应死。

    许是他的话起了作用,许是她命数未尽,很快她就消失在他视线中,回到属于她的地方。

    等待她的是称霸了北境图亚汗皇,不管前世还是今生,慕汐瑶与身为云昭皇帝的祁云澈的缘分,早在多年前就散尽了。

    思绪在止步之余收回,不知不觉,祁云澈走到了芳亭阁。

    阁外那颗连理树在云昭七年被他负气下旨砍去,此时只剩下凹凸不整的树根,上面长出的那些许新芽再也惹恼不了他。

    求而不得的心也早就淡了。

    负手在那树根前,祁云澈仰头向高处看去,仿佛在他眼前的是一颗参天大树,身着凤袍的女子蹬足跃起,往那高高的枝上抛竹笺的一幕历历在目。

    他还记得,她在竹笺上写的是:此生不离。

    此生不离

    到底是他离了她,还是她弃了他呢?

    或许都有,又或许都没有。

    不过是生不逢时。

    重活的她也对着这棵树许了愿,只太绝狠,还是未能让这一株连理树逃过被砍的命运。

    再想起他们的对话,想起她醒后只消到了北境一切就该尘埃落定。

    那一世,她必能得偿所愿。

    祁云澈默然沉吟,断断续续十几年,这个延续着他的性命,让他依赖的梦,或许快要结束了。

    十日后,蒙国使节入京,宫中盛宴。

    此次巴彦皇太子带来了许多珍贵的礼品,朝中大臣皆有。

    徐锦衣笑言,殿下实在会笼络人心,不但记挂着大祁在朝为官的众人,更赠他们万岁珍贵的雪山冰莲一朵,就是不知女皇可知否。

    他打趣的言下之意便在

    说,巴彦对祁云澈如父了。

    不说还好,经他一言,一些老臣子恍恍然发现,这位将年满十五的蒙国皇太子,面貌与年轻时候的皇上相似极了。

    再一推断,当年宝音女皇正是登基次年来访大祁,回去之后就传出有了身孕,女皇身边男宠不少,王夫都排了七八个,至今未对外人道巴彦生父是谁,莫非真的是——

    猜测在答案呼之欲出的前一刻,被生生的咽回肚子里去。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只要两国交好,不生战祸,足够!

    巴彦在宫中一住就是半个月。

    先前十天几乎日日都出宫玩耍,身边得美其名曰:见多识广。

    除了他身边自己的侍卫,阿鬼使了一队亲自训练的禁卫军贴身保护,除了祁念儿对他不大善意,其他人皆以礼相待。

    他并不粘祁云澈,私下里也不再像上次来时那样一口一个‘阿爹’的喊了。

    面皮生得极好,因为是在北境长大,皮肤黝黑,却有种超出年龄的刚毅,武功文采都不差,尤其诗词,据闻女皇专诚请了祁国有名望的夫子教的,不禁如此,还精通音律。

    按说有着这样的身份和脸貌,走到哪儿都该极受欢迎,可性子偏随了父亲,整个人都冷冰冰的,不爱笑,寡言得很,压根不似宝音少小时活泼。

    那刘茂德当真是老了,得空总爱盯着他望,一个劲的低叹:像啊,真像

    偶有两次父子一道用膳,期间交谈的话语不超过十句,巴彦瞧着就是什么都心中有数的模样,极少会让人担忧。

    而祁云澈也淡定的不对他多做忧虑。

    男儿自有该承受的担当,说与不说,以后总是会晓得的。

    这天打早,祁云澈没有上朝,他不喜上朝这一件,将来定会被载入史册。

    若要排个顺序,最不喜上朝,却又是最治国有道的皇帝,云昭帝定能名列前茅。

    辰时,演武台。

    祁云澈慵懒的坐在龙榻上,半眯的眼眸似盯着对面高台上比试的两道身影。

    一个是巴彦,一个是祁明夏的长子祁墨玄。

    两人年岁相当,武艺竟也相当,打了半盏茶的功夫,难分胜负。

    祁云澈面无动容,心里不免有些想法,依着他在束发之年时,貌似是难逢敌手?就连冷绯玉都要输他半招,怎的他出了一会儿神,巴彦还没赢?

    嘴上未说,站在他旁边的小人精早就嚷嚷起来,却是在帮祁墨玄呐喊助威。

    “墨玄哥哥加油啊!把他打下来,对对!就这样踢他的胸口!小心他的手,哎呀——”

    随着祁念儿一声惨叫,演武台上的两人几乎同时落地,胜负难分。

    祁墨玄从地上站起,拍拍身上的灰,回头来对她笑道“就属你嚷得最大声,好像摔的是你一样。”话中倒是全无责怪之意。

    末了他再对站在对面的巴彦抱拳做了一礼“下次一定分出胜负!”

    看起来,他很想赢。

    巴彦淡淡笑道“世子承让。”

    虽没多言,全写在脸上了。

    下次定是要分出胜负,不过是他巴彦赢,祁墨玄输!

    不禁,继承了明王那一身儒雅气的三世子一讶,不知怎么接话了。

    祁念儿蹦蹦跳跳的跑到祁云澈身边扯着他的袖袍摇,撒娇“父皇,他们都没赢,把你的宝剑赐给念儿吧。”

    比试之前说好的,谁赢,谁就能得到随了祁云澈二十年之余的佩剑。

    可惜没有分出胜负来。

    祁念儿贪心的一说,立刻被候在旁边的粉乔瞪了一眼,能要的不能要的她都要贪一贪,这小财迷鬼,真是要气死人了!

    祁墨玄也和她打趣道“云珍,你又不会舞剑,你要宝剑来做什么?”

    哪个不晓得皇上宠她,她开了口,那宝剑肯定是她的了。

    “因为我觉得好看。”祁念儿答得理所当然,又

    讨好的对祁云澈道“父皇把剑赐给我,我就学剑术,学会了就可以表演给父皇看,父皇,你想不想看念儿舞剑啊?你想不想嘛?”

    她不贪的话,宝剑就要给巴彦了,宁可在她手里暴殄天物,也不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