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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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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

    倒不是这个木簪有多宝贝,一个小玩意也不值钱,只不过这是钟砚闲来无事亲手雕刻的木簪罢了。

    钟砚随手给的心意也不见得多么的珍贵,但他也还是不太能适应被忽视被轻贱的感觉。

    顾盼随口一答,“这簪子好看是好看,但和我今□□裳不太搭。”她紧跟着问:“这是你买的吗?什么时候买的呀?”

    钟砚扯了下嘴角,漫不经心道:“前几天。”他似乎累了,揉揉眉心,“你爱戴不戴吧。”

    顾盼心想她还真的就不戴呢。

    唉,穿书这么些日子,到现在她总算有种男主是个丧心病狂小变态的真实感,道貌岸然,只是表面上温文尔雅大方随和,其实心眼小又记仇,冷漠无情的很。

    马车悠悠驶回侯府,天色渐渐暗下去,夕阳余晖还有有些刺眼。

    顾盼已经精疲力尽,身体疲倦神智清醒毫无困意,她慢吞吞的跟在钟砚身后往后院走,他脚下的步伐比平日更快一些,顾盼跟的有些吃力。

    管家站在院门外,似乎是故意在等他们两个回来,迎上前,欲言又止,“少爷,夫人。”

    他支吾道:“夫人,您的母亲在府里等了半个多时辰了。”

    顾盼指了指自己,“我娘过来了?”

    管家脸上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早先就听说过这位夫人出身不太好,生母当年不过是个奴婢,上不台面。

    但他万万没想到,顾盼的母亲会一声招呼都不打,偷摸跑出来,还从后门进侯府来找女儿!

    虽说本朝民风开放,待女子也比较宽容,但那仅仅是针对正房妻子,妾室要守的规矩就要多得多,出门也有限制。

    “是的。”

    顾盼一进屋,便瞧见一位哭哭啼啼的妇人,脸蛋小巧,模样秀丽,手里捏着块手帕拭眼角的水光。

    “娘?”

    妇人转过身来,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泪看着女儿。

    顾盼上前握住她的手,问:“您怎么过来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素挽擦干净眼角的泪痕,嗓子小说话声音也同蚊子一般大,“娘也是没有办法了,才想着来找你帮帮忙。”

    顾盼有点懵,头一次和她娘见面难免还有点不自在,“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素挽出身低微,天性怯懦,虽说貌美但在顾府后院还真的没什么存在感,夹着尾巴做人,就怕顾老爷的正妻找她麻烦。

    可她生的一双儿女,性格和她截然不同堪称天南地北,顾盼就不用说了,牙尖嘴利半点亏都不肯吃的尖酸性子,顾盼的弟弟顾止行,更加不是个东西,今年才十五岁,已经不知道惹了多少祸事,成天爬墙逃学出去瞎晃悠,打架逞凶赌钱,样样精通。

    素挽被他折磨的脑袋疼,说他两句只当耳旁风,从来不改。

    三天前,顾止行和他那些个狐朋狗友溜出去玩,活生生打断了旁人的一条腿,好在顾老爷临时派去徐州,不在京城。

    要不然顾止行皮都得被扒掉一层。

    素挽红着眼睛跟女儿说:“你弟弟他打了人,对方来头不小,扬言要废了你弟弟,我这几天把他压在家里不让出门,可是过两天等你父亲回来……”

    这件事,还是会被顾老爷知道。

    素挽溺爱他们姐弟两个,把他们惯的无法无天,时至今日,顾止行还死不悔改,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

    顾盼沉吟,“他为什么要去打别人?”

    “他说看那个人不顺眼,手痒想打而已。”

    这么一说,顾盼就差不多想起来原书里有这一茬,顾盼的亲弟弟和她不太对付,两个人性子都挺暴躁,相看两厌谁也不肯退让。

    亲生的姐弟却连隔房的都不如。

    顾止行非常嫌弃顾盼妄想一步登天的心思,对她靠着落水缠上钟砚并且逼的人家不得不娶了她这件事,格外不耻。

    他讨厌顾盼这个亲姐姐,却和顾舒怀关系甚好,鞍前马后抱不平。

    这次动手打人,也仅仅是因为对方逞口舌之快,言语间消遣调侃了顾舒怀,歪打正着让他听见了,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顿揍。

    顾盼有点头疼,如果顾止行是个彻彻底底的小王八蛋那就还好,可是在《暴君》的后文中,原主被杀后,只有顾止行一门心思要给她报仇,寻了个机会想要暗杀钟砚,最后行动失败,死在乱刀之下,被剁成一滩烂泥。

    “所以顾止行那个小崽子得罪的到底是谁?”

    素挽支支吾吾,“太子妃的侄儿。”

    顾盼:“……”

    “娘,这您要我怎么帮?”

    “我寻思着钟砚好歹也是个正经侯府世子,听书他和太子殿下交情不错,与太子妃从小就认识,应该能在他们面前说上话。”素挽斟酌着语句,继续说:“我问过你弟弟了,他说这次他没有下狠手,而且那孩子的腿已经接回去,并无大碍……”

    顾盼为难道:“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和钟砚感情不好。”

    “我知道。”她叹气,“你心气高,看不中他那条腿,可是娘亲觉着钟砚真的不错,性子温吞礼貌懂事,你能嫁给他真的不亏。”

    所以当年顾盼使计把钟砚一起拽到水里,逼他娶了她,素挽也仅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阻止,全当不知道。

    顾盼耷拉着脑袋,双目无神点点头。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去,素挽偷瞒着来侯府,得在别人发现之前赶回去,她拍了拍顾盼的手,“这事你若能帮就帮,不能就算了,娘不逼你做任何事,只希望你能和钟砚好好过日子。”

    停顿少许,她说:“你若觉得和他过不下去,娘也是站在你这边的。”

    顾盼觉得原主的生母待她真心不错,哪怕性格软弱,也护着把她养大了。

    “我知道了。”顾盼依依不舍看着她,“用不用我让人送您回去?”

    “不用了,我又不是第一次偷偷跑出来,你不用担心我。”

    “……”

    夜里,顾盼洗完澡失神坐在铜镜前,绞尽脑汁在想要怎么开口。

    看在顾止行最后舍了性命也要给原主报仇的份上,顾盼觉得这个忙她得帮。

    这个弟弟后来才幡然醒悟,看透顾舒怀的嘴脸,毫不犹豫回踩,说话比她还要刻薄百倍不止,好几次尖酸的发言把顾舒怀贬的无地自容。

    顾止行弃暗投明后,还混成了京城禁卫军里不大不小的统领。

    顾盼的直觉告诉她,钟砚是不可能会帮她,这个人可是亲眼看着她被人推下湖都不为所动,应该更加不会想管她弟弟的死活。

    挣扎一番,顾盼抱着试试的态度,还是决定张嘴去求一求钟砚帮这个小忙。

    深更半夜,顾盼的头发都晾干了,钟砚还埋在书房里没回来。

    她随手捡了一件披风,搭在肩上,想了想后又把钟砚送给他的木簪别在发髻上,然后提着灯笼去了隔壁书房。

    礼貌敲了三声房门,并无回响。

    顾盼将手里的灯笼放在地上,纤细手指轻轻把房门推开,吱呀的声在寂静的深夜有几分说不出的怪异。

    钟砚轻挑眉毛,有些意外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女人。

    朦胧月光勾勒她若隐若现的身段,肤白盛雪,眼珠像被泉水洗过一次,干净透彻。

    少女微张红唇,薄薄的一层水光映在莹润的唇齿,香甜诱人却不自知。

    钟砚放下手中的毛笔,抬起黝黑的眼珠,安安静静的盯着她看,一言不发。

    顾盼被钟砚的眼神盯的发毛,颤栗感顺着背脊缓缓像后脑爬,男主这个眼神还怪可怕,像会吃人的野狼,沉稳深处隐藏着偏执刻骨的疯劲。

    “你还不睡吗?”

    钟砚言简意赅道:“因为不困。”

    他垂下眼皮,懒懒散散似不过心,“你怎么跑过来了?”

    顾盼脸皮厚了一层,有求于人时很能卸下架子,她说:“你不回来我睡不着。”

    钟砚一声轻笑,没说信也没说不信,“是吗?”

    顾盼装的像模像样,“我有点怕黑。”

    钟砚眸光动了动,“你先回去吧,等我抄完这篇文章也回去了。”

    顾盼安然在他身边坐下,“那我等你抄完一起回房。”

    钟砚没吭声,应当是默许她留下来。

    灯芯烧的差不多,书房里的也越来越亮,摇曳烛光下,顾盼大半张脸暴露在光线里,唇红齿白,眉清目秀。

    钟砚站姿笔挺,安静抄完一篇文章再次抬头,软塌上的女人,撑着手臂托着下巴,明明困的要命,还强忍着不睡。

    钟砚吹干字迹,放在一旁,低声唤了一句她的姓名,“顾盼。”

    钟砚一出声,昏昏欲睡的顾盼清醒的差不多,睁开眼,“你抄完了!?”

    “嗯。”钟砚又道:“有什么事你大可以直说。”

    被看穿的顾盼有些不自在,用咳嗽来遮掩自己的尴尬,“我娘今天下午来了这件事你知道的吧?”

    钟砚点头,他甚至还知道顾盼的母亲为何而来,她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和她一个德行,不招惹点事情浑身都难受。

    蠢的要死,傻乎乎被身边的人利用,把顾舒怀当成亲人,快被养废了。

    不仅会打人,也学会了去地下钱庄去赌。

    顾盼做足心里准备,继续往下说:“我娘说我弟弟惹了点麻烦,不好处理……”

    “有眼无珠打了太子妃的侄子,对方如今似乎不肯善罢甘休。”

    “唉,她今天眼睛都哭肿了,连着好几天担心的睡不着。”

    “我这个当女儿的自然担心,只恨自己不能为她分忧。”

    钟砚轻挑嘴角,似笑非笑看着她。

    顾盼伸出两根手指头,轻扯了扯他的袖子,眨巴眨巴眼,一鼓作气说:“你和太子关系好像还不错,不知道夫君可否能在太子面前稍微提一提此事,如何?”

    钟砚敛眸,眼角笑意疏离,眸光淡漠,他叹息道:“这是太子的私事,我也插不上话。”

    钟砚趁她走神的片刻,右手轻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另一只手碰了碰她发髻上的木簪,眼神幽幽情绪未明,哑着声音说:“簪子戴歪了,我帮你正正。”

    他笑起来当真摄人心魂,两人的脸贴的很近,温热气息洒在她的脸颊,“不过很好看。”

    烛光摇摇晃晃,窗缝漏进来的夜间凉风吹的她手脚泛冷。

    钟砚松手,顾盼下巴娇嫩的皮肤上留下了不太明显的指印,他说:“以后都戴这个吧。”

    简单的一句话,语气明明温柔随和,却透出决然的霸道野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