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

作者:暗中的舞蹈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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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将近,暮色中她依旧徘徊在人烟稀少的广场。身边随身带着的wokeman里放着王菲的棋子,她迈着闲适的步伐,在广场喷泉边环绕着行走。

    今天是临近毕业倒数前一个星期。除去考试的那几天外,她和他相处的机会就屈指可数,显得格外珍贵了。坐了三年的同桌。感情毕竟是深厚的,习惯了有他在身边陪伴,听惯了他说话缓慢的语调。突然地他就这样凭空消失,各奔前程,不相往来。她还真的不怎么习惯。或者说是不舍。

    这种莫名的感觉,酸酸的。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已经坠入情网。这样酸甜的感觉是否真的是爱情?

    但心确确实实是痛的。像被谁扎上了万根刺。

    记得一开始的相见,她并未对眼前这个稚嫩的男孩抱有任何好感。男孩的外貌非常普通,穿着一件深蓝色t恤,短袖。中间印着一连串英文字母,未细看。下身是一条咖啡色的休闲裤,太过长了,拖沓到脚踝后面。一双耐克已褪去颜色,踩在松散下来的裤腿上面。

    这样普通的男孩子,人群里一抓就是一大把。

    她并未打算多看他一眼,埋下头继续读小说。新生报到,她来的过早。选的是靠前的位置,身前身后,又留有很多空位。她没有料到,这么多位置,他偏偏不坐,硬是坐到了她的身边。而且还礼貌性的做了自我介绍,外加附带了一个僵硬的笑容。她抬头将书本塞回抽屉版。象征性的回了个微笑。心理却在盘算。

    日子一天天过。她很快发现他的不同。他是她从未见过的男孩,独立自主,个性倔强而且直接。在班级中没有固定的朋友。一直独来独往。似是清高,但接触下来,人却无比温柔亲切。

    男孩喜欢唱歌。有时候在课上,她昏昏欲睡,朦胧中听见他唱起棋子。声音柔软清亮。她一下子睁开双眼,疲倦顿时蜕去。抬起头闪烁的目光中蔓延出丝丝惊讶。

    他的歌声异常优美。而棋子又是她最爱的歌曲。男人口中突然冒出这样忧伤婉转的曲调,多少有些不自然,而他的歌声恰到好处,柔软中多了份刚毅,坚定中多了份凄切。

    那时,尚在年少。走过的几年里,他们讨论过书籍,电影,漫画,朋友和家庭。惟独没有讨论过彼此。

    她听他慢慢的叙述自己的故事。得知他的父母居住在外地做生意,他一直寄住在奶奶家,心中格外的需要爱,但是又因为掘犟不愿意跟随父母。年纪很小已经开始自己洗衣服做饭,独立思考。

    她听后,用敬佩的目光扫射他。其实这也是种磨练嘛,她试着安慰他。此刻她也只能安慰,因她并不能真的给予他什么。

    临近初三,为了防止学生早恋,老师将位置重新调整。她的心异常紧张。担心和他分开。即使这是自己非常自私的想法。

    也许是上天注定,班中正正好好多出他们一男一女。唯一没有变动的男女同桌。

    她看着他若有所思的脸,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她依旧每天兢兢业业读书。偶尔打打并不深沉的瞌睡。他也依旧在课堂唱歌。大多是棋子。唱到动情处会侧用手指敲击桌面。

    她这时,会扭头看他。初三时候,他已经渐渐长成一个小男人的模样。有了淡淡的胡须,个子挺拔。裸露出的手臂上依稀可见肌肉的轮廓。人亦格外沉稳了。

    初三下半学期,学习越加紧张。她经历了一次搬家。后来在聊天中知道她的新家离开他奶奶家并不远。日后可以一起乘公交来回。

    她明媚的脸上有掩藏不住的欣喜。涌动着莫名的情愫。

    每天和他一起乘车上学回家。一前一后挨着。在外面他们始终不会并肩而坐。她坐在前面,靠着窗户。公车颠簸晃荡,她昏昏欲睡。猛一睁开眼。可以听见他小声哼歌的声音。无限柔情。那首棋子断断续续,似就在她耳畔响起。

    时间这东西非常玄妙。她盼望的考试即将来临。她又喜又悲。

    温习了所有的资料。她胸有成竹。和他那最后几天的相处中,她常都对他笑。这笑暧昧不明。但却实在珍贵。

    考试结果出来那天。她不负众望考取市重点。而他却在这时搬家,搬迁到父母那边。因为奶奶身体不好的缘故,他又不能天天陪伴。

    就这样的,他们渐渐的失去了联络。

    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经过几年时间,她已大学毕业。有了自己的爱人。并且在读硕士时,登记结婚。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

    经常她要带着孩子去上课。还在襁褓中的幼小生命。吐露出鲜嫩的活力。在她怀中挣扎欲挣脱她的手臂。不老实安分。

    她摘下耳朵中播放着的英语。开始哄小孩睡觉。

    车子颠簸前行。她靠在车窗上,轻轻地不自觉的哼起棋子

    “我象一颗棋子

    来去全不由自己

    举手无回你从不会犹豫

    我却受控在你手里。”

    声音突然卡住。

    清澈的瞳仁里迅速掠过他单薄的身影。

    以为自己会落泪。将头转向风景飞驰的窗外。手中抱者的婴孩粉红可爱。睁着晶莹无辜的双眼,打量着这个世界。在摇晃中,竟渐渐睡去。

    想知道他此刻的境况,想告诉他,她已经变了。不再是那个听着棋子走在广场上流连的女孩,不再是那个清醇懵懂的女孩。不再是能够和他人交谈书籍电影的女孩,她已经不再听棋子了,甚至是其他正在流行的音乐。她现在只听高级英语和各种国外语言。

    她在风景流动中微笑了。这缓缓舒展的笑容,荡漾到嘴角。连绵成一片潮湿海洋。泛滥起来。这暧昧恬静的笑容,流淌出了一份淡定,一份释然。

    而那首棋子她真的真的好久没有再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