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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零在冬季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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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那个冬季,飘雪。

    飘雪的世界很美,但是也很朦胧,很神秘。到了天黑的时候,不见了白天的那种明朗,自然不见了雪的纯洁,不过心中的那种感觉,总还是在的。

    雪的孩子在风中张望,似乎想要找寻一个永远的伴侣。他不过是一个雪人,在风中孤单地站立,拥有的只是天地间无尽的寂寞。

    可是最终,他和另一个雪人相爱了。那个雪人被一群孩子们塑起的时候,他心中充满了欣喜。只是他们中间那条窄窄的小路,居然会成为永远不能逾越的界线。

    他问,你在那边建筑物的阴影下面不会冷吗?

    她说不冷,因为冷是因为寂寞。

    他问,我们不能靠的紧一些吗?

    她说,能有人帮我们塑在这么近的地方而帮我们驱走了寂寞,我已经很满足了,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就已经很幸福了吗?

    他点点头,让风帮他带去了一个吻。

    (二)

    战争刚刚开始的时候,彼得不过才过了二十岁的生日。那天,窗外飘着雪,整个世界和往日一样平静。彼得是幸福的,因为他有着那么一个温暖的家。可是这一切很快就消失了。战争吞噬了大地的和平,一把火烧掉了他的家,幸福在须臾间成了记忆中最闪亮的痕迹。彼得参军了,成了一名战士,于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有一个战士的眼中充满了泪水。

    一场战争之后,彼得和自己部队失散了。他的胳膊负伤,凝结在衣服上的暗红的血块让人感到眩晕。天黑了,彼得在空旷的原野上毫无目的地迈着步子。饥饿,疼痛,还有迷失方向之后对整个世界的困惑侵袭着他,让他想到两个字:死亡。

    但是他并没有绝望,因为他看到了远方那一点隐隐约约的火光,穿透了迷茫的夜雾,在跳跃,跳跃近了,更近了,在那个山洞的洞口,彼得似乎已经感到了那团火的温暖。

    当那个女人听见脚步声转身的时候,彼得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让后举起了枪。这是他的本能,因为他眼中出现了一个德国军人。

    女军人看着他,一双美丽的眼睛似乎充满了惊惧,同时在那背后似乎又有不尽的温柔。她没有说话,只是勉强笑笑。

    彼得没有开枪,他问,你是德国军人?

    她居然能够用俄语回答,是的,我是德国的军医。

    彼得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说,我和不对走散了。

    彼得的枪并没有放下,只是口气缓和了许多,说,我要治疗。然后晃了一下受伤的胳膊,你能行吗?

    她答应了,然后给他进行了他所经历过的最细致的一次治疗。就是在治疗的过程中,彼得收起了枪。

    你怎么会当兵的?彼得问。

    她平静地说,父母都死了,没了任何亲人,她不过是为了活着。

    那也不应该参加德国的军队,彼得说,他们害死了很多人,带来很多灾难,很多痛苦。

    她笑笑,说当一个人受伤的时候,他都会向往一种幸福和温暖,不管他身上是不是德国的军装。我只想帮助受伤的人,那时我的本能,因为我是一个女人。

    彼得没有再说什么。

    她说她叫珍妮,刚刚二十岁。

    几天之后,彼得的伤痊愈了,他也多了一个朋友。那天晚上,在这一小片没有战争的空间里,彼得凝视着珍妮的眼睛说,我爱你。

    珍妮脸上泛着红晕,哭了。她说,不要战争,不要名利,只想要一份幸福的生活,我也爱你。

    那夜,洞中的火似乎分外温暖。

    (三)

    风刮起来的时候,小雪人的身子有些发抖。她问,你很冷吗?他微笑着说,不,能一直看着你的微笑,我不会冷,因为我心中有一团给我温暖的火焰,那叫做ài。

    她笑了。

    只是他们中间那条小路,永远地分隔着两个雪人。人们不知道,每当他们打扫干净了路上的积雪,就分开了两个雪人刚刚牵起来的手。

    如果雪更大一些,我们就可以一直牵手了。她笑了,看着漫天的雪花。

    可是这个时候走来一个人,扫去了路上所有的积雪。其实并不怪这个人,只是因为这条路。

    两个雪人被分隔的爱情。

    (四)

    山洞中的空气没有任何战争的气息,两个年轻人平静地度过了那些日夜。也许之后在这样的空间里,世界才会因为爱的存在而美丽。

    听,那是脚步声。彼得转过头去,心中一阵兴奋,因为他看见一小队俄国军人正在向这边走过来。

    那个小队显然也发现了这里。他们进入洞中的时候,彼得高兴得要发疯。可是那个年轻军官没有理会他,而是瞪着珍妮,大叫一声“德国人!”然后举起了枪。

    不!彼得喊着,试图冲上去制止,却被另外两个强壮的小伙子拖住了。

    枪口微微冒着淡灰色的烟,就像血从珍妮的伤口流出的时候的热气。

    那一枪过后,外面开始飘雪,彼得眼中的世界逐渐朦胧。他挣脱了旁人的手臂,用自己的枪对准了那个军官。他没有来得及开枪,他倒下了。

    倒在珍妮的旁边。

    两个人的血在地上流啊流啊,终于汇聚到一起,于是再也不能分开,像他们两个紧握的手。

    珍妮苍白的脸上突然有了笑容,不要怪你的兄弟,都是因为战争,我爱你。

    彼得也笑了,笑得很吃力,我也爱你。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五)

    在雪花的飘零中,两个雪人度过了那个冬季,没有孤单,没有寂寞,都是因为有爱,虽然那条小路的存在,从没能让他们好好牵手。

    雪挺的时候,春天来了。

    终于有一天,不见了雪人,只有两股细流流过小路,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