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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篇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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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由,这个人人向往,人人追求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对我们每个人来说,它是否真的如人们想象中的那么美妙,那么神圣,那么伟大和那么的迫切需要?

    莱布尼茨说:自由是一种能力,能力越强的人,就越有自由去做他想做的事,同时,人的意志本身也是一种自由。

    我想,一个人真正的自由,只能是心灵的自由,否则,纵然你的制度怎样地顾全了自由,如果没有自由的心灵来运用,你还是不能享受这份自由,将三千年前的一群妈隶置于现代最民主最自由的国家,他们肯定感到这份民主和自由对他们来说只是一种痛苦的和折磨,而不是一种权利的享受,除非,你能使他们的心灵先变得民主和自由起来。

    相反,心灵自由的人,即使在最封建真制的时代,仍能充分享受这份自由,因为自由和能力是成正比的,有更大自由的人,就有更大的能力去做他想做事。

    因此,一个人是否自由,不能仅看他的外表,他的行为和他所处的社会环境所能给他的自由和程度,最根本的是要看他是否有一个自由的心灵。

    自由的心灵,是人生的最高境界和最大的幸福,也是生命的最终目标,是最幸福的、最崇高的、最伟大的,也是最广博深澳的。

    对这份自由的心灵的不懈追求,不也正是佛、道家等诸家的苦行者和修道士终身苦修不已的根本动力吗?

    痛苦的极端就是一种解脱,一种超越,就是一种自由。领悟到这点时,我才明白为何各派宗教都推崇苦行,明白了为什么要用苦行来作为一种修行方法,明白了为什么苦行者经受的痛苦越深就越受人尊敬,明白了为什么一个人智慧成熟的程度就是他所经历的痛苦深浅程度,也明白了“生于成忧患,死于安乐”更进一层的涵义,明白了为什么许多不朽的艺术品是在极端痛苦中创造的,明白了为什么千古英雄多是情怀激烈,冲突不已的悲剧人物。

    人们尊敬经受过痛苦的人,其实就是尊敬自由,痛苦本身并没有什么可以值得尊敬和崇拜的,可崇拜、可敬佩的只是随痛苦之后而来的那份惊天地、骇鬼神的自由。

    因为痛苦和自由是成正比的,所以连带痛苦也受到了人们的尊敬和崇拜。

    心被物所役使的人,永远不能称为真正的自由的人,真正自由的心灵应能达到心役万物的境地。

    自由的心灵是最大特点是可以化不可能为可能,在自由的心灵面前,已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如一个醒着的人是没有自由来决定思想或是不思想,但个自由的心灵,经过艰苦卓绝的锻炼达到了自由的心灵,却能在清醒的入定中达到“非想非非想”的境界,他可以在受酷刑折磨时自由地免除痛苦,在激烈的情感扰动中保持冷静超脱,在暴风骤雨中稳如磐石,甚至超肉体死亡的大威协。

    唯一能与自由相抗衡的,只有情感。当一个人的心灵为强烈的情感所占据时,是毫无自由可言的,也毫无自由的必要,为了一种强烈的情感,人们可以放弃所有的自由,而自愿沉沦于最不自由的地狱。因为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情感远比自由要来得重要,爱情,亲情和友情才是他们最充实、最贴近和最美好的生活内容,而对自由则中介抱着一种“叶公好龙”的兴趣,他们宁可不皈依宁静和自由,而甘愿在情感的摆布下生活。

    因此,自由的最大敌人是情感,情感的束缚,是所有英雄、枭雄、圣人最头痛的事情,所以枭雄无义、英雄无情、圣人无欲。

    只有无情、无义、无欲,才能达到自由,才能获得自由来做他们想做的事,然无情无义无欲之人虽然得到了很大的自由和能力,但也失去了情感的依靠和陪伴,无疑就成了最孤寂的人。你看,古往今来的英雄伟人,哪一个不是自由的单身汉,是心灵的自由者,和精神的单身汉。至于是否同时又是快乐的单身汉,就只是他自己清楚了,但“古来圣惨贤皆寂寞”却是铁定的事实。

    自由是可以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做任何事,因此自由是以自己为中心的,是个人主义的,因而也是孤单的、寂寞的和高寒的。

    因此,追求自由也是追求孤寂和高寒。

    其实,我们的心灵几乎不可能是绝对自由的,它处于一个不可抗拒的激流中,它必须对无数事物进行反映,必须接受无数事物的刺激,有许多东西不招自来,有许多东西又约束不住,因为心念是飞的,心猿意马之难以驾驭是任何圣折都头痛万分的事,人类所作的追求自由的努力是尽力跳出这个激流,或在这激流中沉淀下来,而不特别顽劣者甚至想逆流而上,探一探这激流的最初源头。总之,是不想被这激流任意摆布。

    追求自由,就是对自然的叛逆,对自然秩序的叛逆,是企图征服自然的富士尝,是人定胜天的履行。

    自由是指可以这样做,同时也可以那样做,因此是偶然的,从而也就与必然相对立了。

    不具备任何思想的地方,是必然性发挥作用的地方,有了思想,即有了自由的心灵,必然性就不能占绝对统治地位了。自由的心灵是必然性的最大敌人,也就是上帝的最大敌人,人类追求自由的过程也就是和上帝战斗的过程。因为上帝要一切都按他事先排好的顺序发展,但自由的心灵却不买他的账,要按自己的随意性进行,并想到取上帝而代之。于是,二者之间就难免干戈相对了。

    当初,上帝为了限止人类的自由和能力,给人类的心灵套上许多枷锁,加了重重的禁制和束缚,并在人类之间制造分裂和冲突,弄乱人类的语言和文字,让人类近亲结婚和群居乱伦,扶持奸邪狡猾的小人等等(见圣经:创世记)。但人类还是挣脱了一层又一层的枷锁,变得越来越自由了,上帝虽然是无所不能的,但在与人类的自由心灵的交占中却不断地败下阵来,其中的原因,我想最重要,最根本的一点,是因为人类的自由心灵要比上帝更伟大,更崇高,更神圣。

    上帝本来是唯一完全自由的,但自从有了人类的自由心灵,他的自由便一点点地减少。人类的心灵越自由,上帝就越不自由。因为人类的所有自由是从上帝的墙脚中挖来的。上帝对此感到震惊和愤怒,想尽一切办法来阻止和惩罚,却依然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的自由一点点补人夺走,看在眼里,恨上心头,就把一切恶毒的诅咒加在了人类身上。

    于是,魔鬼也诞生了。

    然而,总有一天,人类的自由习灵会取上帝而代之,那时,洞察所有事物的奥秘,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应是人类的自由心灵。也许,那时已成为上帝的人的诞生和成长,但那已是另一个宇宙的事了。

    因此,人类的自由心灵就是正在成长中的上帝。

    上帝正在成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