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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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科觉得自己好长时间没这样睡过好觉了。待他明白自己躺在医院时,才慢慢回忆起拉珍珠米那天的事来。看见自己的左臂、左腿打着石膏,想着就要过年了,上大学的女儿和她的男朋友也要回来了,他心里满是沮丧。

    司机小周这时探着头朝病房里看,几乎是用一种惊喜的语气说:“吴主任,醒过来了?”吴科忍着欲裂的头痛说:“莫非我死了?”小周笑嘻嘻地说:“你假死了一天多,吓得嫂子以为你真死了。”小周的妻子陈晓红扯一把小周的衣襟,瞪着眼骂他“乌鸦嘴”原来那天小周和几个小伙子说笑着走出了黑大厅后,在外等吴科却久久不见其身影。没有吴科的带领,他们也拉不回珍珠米,于是打电话到局长办公室,说下去已多时,现打电话到发米处,说是未见其人。小周便多了个心眼,带着两个小伙子再进黑大厅,在黑窟隆处,听得微弱的呻吟声,小周壮着胆子摸进黑窟隆,用打火机一照:天,这不是吴科是谁?只见吴科烂泥般瘫在窟隆里,头上正冒血,眼镜也不知飞到哪儿去了,搬动他手脚便杀猪般嚎叫。小周急忙大呼小叫起来:“不得了啦,吴主任摔恼火了。”洞上两个小伙子手忙脚乱地一阵昏忙,总算把吴科从黑窟隆中搬了出来。三人累得气喘吁吁,急急开车送吴科到医院,当医院说要两千元住院费时,小周才想起向局长汇报。逢年过节,局长应酬多,派财务人员来料理了吴科的住院事宜,得知无甚大碍,打个招呼便走了。从那时吴科一直昏睡不醒,就象这几年欠瞌睡一样的不愿醒来。这让朱冬梅眼睛哭成了水蜜桃。吴科望着朱冬梅,又愧又慰地说:“哭什么,我不过是没跟你打招呼多睡了一会。”朱冬梅听言,当着小周夫妇的面大声抽泣起来。吴科想,那真是个了不起眼的窟隆,自己怎么就掉下去了呢?唉,生活中的陷阱让人防不胜防。

    吴科摔伤后,朋友同事们都来探视他。吴科是个很有人缘的人,好几次组织部门来考察领导干部时,他的群众评议总是最好,但十二年来,吴科那半级就是升不上去。吴科知道,这样的伤得要慢慢养,对来探视他的人从心里感激。为了怕吴科在医院住着寂寞,朋友们看着手脚打了石膏、头上包了绷带的吴科,总是从好里安慰吴科夫妇一番,再给吴科买了不少的杂志打发时间。吴科从朋友们热烈议论的话题中明显感到日益走近的春节气息。大三的女儿和男朋友也回来了,看到老爸的样子,吓得女儿抱着吴科的石膏腿就哭。把吴科哭得心酸起来。倒是那男朋友很懂事,说话让人心里熨贴。那学法律的大男孩用手扶一下眼镜,轻言细语地说:“吴叔叔,为什么不告施工单位?”是啊,这也是吴科这几天来一直在考虑的事。那害人的黑窟隆没有任何标识,这次我摔了,下次不定什么人还得头破血流地到那黑洞里坐坐。想着想着,局长王培仁来了。吴科听到他在病房走廊里大声地说话,知道局长来,也就是礼节性的问候,吴科心里有点不悦,于是紧闭双眼,作深睡状。

    王局长进门就高声说:“老吴,来晚了,来晚了,哎呀,忙死,对不起了。”吴科做出努力睁开眼睛的样子,急忙道谢:“王局长这么忙还抽时间看我,谢啦谢啦。”王局长便让他的司机小蔡把一大堆高级营养品塞在吴科的床头。话题自然扯到那要命的写字楼。当时租此楼时,吴科就竭力反对,一个政府的行政机关,在这个地方办公,无形中增加了铜臭味。吴科没上过大学,但人极好面子,东北汉子一向直爽,在征求中层干部意见的会上,吴科开口就说不同意。坐在吴科旁边的综合科刘科长听了,悄悄用脚踢了吴科一脚,吴科这才闭了嘴。会后刘科长说吴科笨:谁也没有把你当哑巴,你多什么嘴?刘科长与吴科关系极好,说话也随便,他从刘科长那里得知这栋大楼是王局长的妻弟开发的话后,便沉默不言了。不和领导打得火热,就是如此的闭塞和不知情。他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又钻了局长设的“笼子”心里便有几分不快。吴科明白了,从来就热闹的中层干部会对此问题为什么那么一致的意见统一。

    心直口快的吴科说自己这一跤摔得心里窝火,得把这事摆到法庭上去分个是非。王局长沉吟着,半晌才说:“这个嘛,打官司还是慎重为好。”吴科心想,这是我自己的事,王局长这次您就别操心了。

    一番客套后,王局长走了,出门时吴科看王局长的脸有些阴,他也不知是什么让王局长不开心了。施工方又不是开发商,与你妻弟没关系,不用那么不开心,再说了,局长应保护职工的合法利益嘛。

    紧接着,刘科长来看吴科时说了,鉴于办公室工作繁忙,不可一日无主任,吴科这是得养的的病,所以办公室工作暂时由刘科长代管。吴科心里竟有几许不安,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吴科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