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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谓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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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邻家有狗,唤作小黑。小黑是一条乖巧的的宠物狗,终日在家养尊处优,学会了看人的眼色,也很会取悦于主人。有陌生人到家,并不象普通土狗那样狂吠不已。主人讲,这是狗的良好修养。

    一日,主人带着小黑到城市里的休闲广场散步,小黑便象犯人得到放风一样,兴奋地在广场中与许多的狗们厮混在一起。主人要回家了,却四处找不着小黑,于是顾不上人的良好修养,扯着喉咙大声地在广场喊:小——黑——,然后扔下一根白森森的狗骨头,那狗果然从众狗丛中飞奔而来。我笑着说,这狗真被你家养成家了。芳邻却说:人有姓,狗有名,它知道是唤它。我想,这应该是巴甫洛夫的那个著名实验——条件反射。

    细细想了想小黑主人的话,也对“人有姓,狗有名”大凡如今称呼某人,无论他是总裁还是经理,前面冠上其姓,听上去就十分入耳:孙总、赵经理、黄老板,只要相识,就知道是谁人。就如人们过去称呼先生、小姐、太太一样,只要被冠上这些称呼,大多是有些身份的人。一次一位与外子相识的老板称我为太太,我顿时感到全身起鸡皮疙瘩,仿佛一富婆穿金戴银,夸张的双手翘着兰花指,只恨爹妈生她时手上没长出六个指头,要不全戴上六枚钻石宝石黄金铂金各种高栏戒指,该是何等的“太太”这富婆百无聊赖地踩着莲花步朝我走来,那就是被老板称为“太太”的我,这感觉太“太太”了。

    我的女友称我多去姓,以示亲昵。一天我的领导突然一改过去小某的称呼,去我姓而直呼我名,这让我花容失色,受宠若惊,诚惶诚恐,忐忑不安地望着周围人的反映:别人不会以为我和领导过往甚密吧?我这人惧上,看见领导或大人物常常腿打颤。这样称呼我,意味着什么呢?我日日苦思不得其果,便问我那些见过大世面的朋友们。

    朋友一听我的困惑,哈哈大笑,说我小家子气。你不知道吗?这是潮流嘛,而今的称谓都兴去姓称名嘛,这首先体现的是领导密切联系群众的作风,其次体现的是班子之间团结一致、开拓创新的作风,再次体现的是上下级平等的人际关系。这样称呼,让领导和群众的心更贴近了嘛。至于下面的群众称领导,即使不去其姓,也要简称其职,这也是尊重上级应该有的修养,比如,陈老二局长要称陈局,刘老三总编辑要称刘总,李老四支队长要称李支,王老五处长要称王处,就是科长范老六也要称作范科,如此种种,不一而足。原来称谓还有这多讲究,这让我大开眼界。怪不得服务行业的女服务员称谓从服务员到小姐再到小妹,以至于听说现在有专有名词叫“翠花”这确实反映了一个时代一步步的进步,也就是现代化进程。

    哎呀,我落伍了,惭愧惭愧。我决心赶上潮流,不能让时代淘汰。将过去喊的陈局长刘总编李支队长王处长和范处长改称为老二局长、老三总编、老四支队长、老五处长和老六科长。然而,总是开不了口。又难怪,这是我将位置放反了,应呼作陈局、刘总、李支、王处和范科。对吧,这样叫起来好像我们和领导们是亲弟兄一样。不过我仍然开不了口,因为我惧上啊,怕拍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只好抱残守缺地沿用过时了的老称呼,急的我那些见过世面的朋友直骂我老土。我坚持每天听新闻,想映证一下电视上是不是称胡锦涛总书记为锦涛总书记或胡总,结果我发现,这些潮流的称谓从没在电视的新闻联播里出现过。这下我的心里舒坦多了。因为我记得,党内称呼皆同志,什么先生女士太太小姐或局长队长处长科长,听起来都没有那声神圣的“同志”二字庄严和亲切。不知陈局刘总李支五王和范科是怎么流行起来的。

    为了训练自己敢于去姓称名或简称领导职务的胆识,我现在称邻家宠物狗小黑为——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