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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飞不过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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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把烟花给了我,爱情给了他;怀念给了我,追寻给了他;我把等待给了你,思念给了自己;蝴蝶给了你,忘却给了自己。

    她像在夜空中静静绽放的烟花,一朵彼岸拒绝别人观赏的烟花,所以她寂寞。

    他和她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他早就认定,自己要用一生陪她煮雪烹茶,所以认真的筹备着秋与冬。她也许不知道,因为他没有说出心事。他怕说出来,爱情就散了。

    她从小喜欢蝴蝶。在春意浓浓的上午,他陪她去郊外踏青。她看到一只只飞舞在透明阳光下色彩斑斓的蝴蝶,浅浅的笑着,唇边涌起米粒大小的酒窝。他看呆了,身不由己牵起她的手。她心头一颤了一下,却没有挣脱他的手。

    他知道她喜欢白色的蝴蝶,明亮温暖。可他总觉得白色是寂寞的颜色,一种无处可寻的伤口。她追逐着随风游荡的蝴蝶,像失恋女子追逐曾经的爱情。他看得心疼,一下子将她搂在怀里,任她小声呵斥。

    于是他说了,告诉她自己有多爱她。她再三犹豫,还是不敢相信他的话。她知道,男人很善变,他还在国外读书 她只是想让他将她所有的寂寞收集,然后好好珍惜。他焦急地追问她答案,她笑着指指远处一座宽广幽深的山谷,说等蝴蝶飞过了那里,我就告诉你。他抬头凝视着远方,想起当地人把那片山谷,叫忘川。

    他顿时沉吟无语,因为他知道,蝴蝶轻薄的翅膀,飞不过忘川。

    转年春末,她依然一个人寂寞生活,笑如夏花的拒绝了几个男人的追求。有时候,她也想找个人赶快嫁掉,可是身不由己。她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也许是在等待他的蝴蝶飞过忘川。那只是句玩笑啊,他这样的聪明,难道想不通吗?她暗自责骂他的傻。

    他放假回国,依然每天去接她下班。送她大束的玫瑰,陪她一起看电影她身边的人都被感动,劝她快嫁。可他一直不说出那三个字。她有些按奈不住焦急,他想怎么样?

    她怎么也想不到,他对她说的每句话,一直是这样的认真执着。爱情,有时候会让聪明人变成傻瓜。

    初秋,他又负书远行。计算好时差给她打电话。逐渐,话筒的盲音如落叶般纷纷,却无人拾起。他给她写信,追问她的生活。收到回信,素白的信笺上只有一行寂寥的字,其实,女人是等不起的

    他打开红木柜,拿出一个大玻璃瓶子,里面装着300多只洁白的纸蝴蝶。它们在偌大的玻璃瓶里,静静沉默着。他又拿出纸,仔细的叠了一只蝴蝶,放到瓶子里,轻轻叹了口气。他依然坚持每天叠一只蝴蝶,怀念或思念某个人,某些事情。忘川,忘川,可他真能忘却吗?

    两年后海归,他又回到了原来的城市,带着999只纸蝴蝶。往事是春天半夜的雨,追随着月光不肯离去。她早已经是他人妇,尽管,他不知道,她过得不幸福。

    再次与他重逢,是在地铁上。空空荡荡的车厢里,人无端的走光。她明明白白看到站台上的他,却无法说话。他们之间,早被一层玻璃隔开。他缓缓抬头,只看到对面有个面容模糊的男子,没注意她。地铁呼的飞逝,他才发现,那是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对她的回忆,不是能忘记,只是不愿想起。那一天,他坐过了站。

    他怨她吗?也许吧。碎小情愁堆积在心口。他曾独坐相思明月楼,也曾迷茫红尘情事中,直到不相信将来的爱情。大洋彼岸的隔绝,年龄的增长和独身的压力,他都明白。不能怪谁,在爱情面前,他亦不是勇者。

    可他,曾经这样的爱她;也许,现在他依然如此。只是他和她,都不知道。

    又一个春日,天空下起蒙蒙细雨。他来到当初的郊外。这几天的晚上,总是梦到忘川,仿佛是一种宿命的召唤。他站在郊外的樱花树下,轻轻听着风语。这里的一草一木全无变化,只是人影孤独。他背着包,辗转地向忘川走去。半山腰上,他向下望去,小路上脚印深深。山脚下一群白蝴蝶飞舞,在树木、草丛中穿梭,流连忘返。他紧紧背囊,继续向前走去。从清晨到午夜,他终于过了忘川,行走在另一端的顶峰。这里没有蝴蝶,因为没有树木没有路。他想,蝴蝶怎么可能飞到这里?一阵风吹过,他迷了眼,开始用手指揉。眼睛里泪水不断涌出,他没看清路,脚下一滑

    她是在医院看到他。只是,他已无法说话。当初牵她手的那个男生随风而去。他在忘川的另一端深谷被人发现,身边的背囊完好。她轻轻打开,哗的一声,从里面落出几百只白色纸蝴蝶,和着玻璃碎屑,像开了一地的水晶樱花,晶莹洁白。他的心与灵魂都有了归宿,不像泪如雨下的她,口袋里装着离婚证明却无法重复往日温情。逝去的人,是当年的蝴蝶。这些蝴蝶,终于飞过了忘川。

    可是,他依然不知道,蝴蝶飞过忘川,只是当年她的一句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