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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呈灰颗粒状

作者:囬不倒過去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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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生第一眼看见小舟,就知道她是他的劫难。

    记得很清楚,那天刚好是高二新开学的第一天,上生物课。

    杏生很认真地在听课,虽然他成绩一般,但勤奋。

    听到门口处传来一声怯生生的“报告”他条件反射地望过去,而这一眼,令他从此在劫难逃。

    多年以后,杏生依然记得小舟最初的模样。

    牛仔裤,无袖带帽t恤,怀抱一叠刚发的教科书,裸露着两截细瘦的手臂,披肩发,垂下来刚好遮住了脸庞。

    就是这位转学过的小舟。

    她走进教室,抬头迅速环顾一周,脸颊微红,有颗俏皮的小雀斑。

    杏生看着她眯着眼,一步步走向自己。心在狂跳。近了,近了在小舟飘过杏生身边的刹那,杏生忘了呼吸。最后小舟落座于偏后排的空位上。

    接下来,班主任重新编排座位,小舟坐到了杏生的前面。

    天气冷了,小舟穿得厚厚实实,走起路来像企鹅一样可爱;上课了,小舟在认真听讲;小舟走神了;小舟和同桌在窃窃私语,捂住嘴巴轻笑;下课了,小舟在发呆;小舟和同桌在轻声唱歌,好好听

    日子在杏生偷偷观察小舟中飞逝。知道这位小女生喜欢漫画和小说,讨厌理科,满脑子幻想,常常捂着嘴笑因为怕露出那两颗可爱的小虎牙,不小心被老师提问会满脸通红,虽然她回答得很好

    半个学期下来,杏生已经和小舟混得不错了。正确说来应该是杏生的同桌和小舟她们混得不错。下课的时候会开一下玩笑什么的,有时也会在老师眼皮底下偷偷地传纸条。而杏生只是偶尔跟小舟“讨论”几道物理题。这里指的“讨论”是指杏生算出答案后再演算其过程给小舟看:“这里,再到这里,得出这里”小舟也只是沉默地听,不时点点头以示明白。

    慢慢地,男生圈里流传着杏生喜欢小舟。原因是好几次杏生梦里不停地叫唤,小舟,小舟,小舟。

    据说有一天,宿舍熄灯后男生们惯例进行睡前座谈会,话题当然是讨论同班女生。杏生从不参加这一类的话题,径直躺在床上酝酿睡意。突然一个男生语气很轻蔑地说:“小舟有什么好?不过是个龅牙妹。”杏生呼地坐起来,目露寒光,直盯得那位男生心里发毛。从此男生们便极少在杏生面前讲小舟的坏话了。

    高二第二学期的一件大事,就是分文理科。由于本省高考政策为“3+x+综合”“3”为“语、数、英”“综合”是生物,地理,历史,政治,物理,化学的所有,每科各占25%的比分,而“x”则是在综合里任选一科。杏生选择了物理,而小舟则出人意表地读化学。

    明明讨厌理科却选择化学?问小舟,她装作很不在意地说:“我尊重我爸的意见。”可是杏生分明看出了小舟眼中的不安和惶恐,对未来的一种惶恐。

    这时候的杏生和小舟早已不是前后桌了,加上每天都各自跑不同的教室上选科,他俩能说上话的机会越来越少。杏生发现很久没有再听到小舟的歌声了,人也变得越来越沉默,郁郁寡欢。可是他却无能为力。

    高三的师兄师姐们高考完毕离校了。少了遮阴的大树,似乎一下子便感觉到属于高考的那种炙热。

    暑期了,补课了。

    高三了,分班了。

    杏生在西侧5楼,小舟在东侧2楼。

    杏生找不到太多的借口去找小舟,还好小舟最好的朋友与杏生同班,所以杏生还是偶尔可以看到小舟。

    可是过了不久,杏生得知小舟同班男生喜欢上了小舟。他想:我不能留待这份遗憾到以后,不如放手一搏,失败了,也好从此将心收回。

    于是杏生花了几晚时间,写好一封长长的告白信。信中没有提及那严肃的“爱”字,只淡淡说了一句“我喜欢你”信是拜托小舟那位好友转交的。

    坐立难安了几天,小舟的回信珊珊来迟。

    我也喜欢你,可仅限于普通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一句话,杏生的心开始一直在沉,沉得从此暗无天日。

    那年的高考,杏生意料中的落了榜。他没有复读,而是选择提早进入了社会。而听闻小舟也考得不理想,等到杏生想打电话问候一声时,发现小舟家的电话已经停了机。

    杏生与小舟暂时失去了联系。

    杏生一个人在繁华都市里打拼,从最低做起,慢慢地有了成绩。似乎那座安静朴素的小城已渐渐离他远去。身边也有了几位异性好友,但没有一个人能进驻他的心里。

    期间杏生已恢复了与小舟的联系。

    他们淡淡地交往着,仿佛回到了最初。知道小舟工作了,恋爱了,又失恋了。他们都没有提及当初的那封信及她的婉拒。

    杏生却没法忘记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与小舟的“亲密接触”那是一个周日的下午,小舟提前从家里到学校,发现寝室的锁被换掉了,也无法进入教室。于是找了杏生去网吧。杏生骑车,小舟坐在车后架上。在离学校不到100米的路上,自行车硌到了一块石头,车子猛地一震,小舟整个人向前扑去,扑在了杏生的后背上。刹那两人都通红了脸。于是小舟坚决下车,步行回校。

    可是那刹那的温暖,竟仿佛熨暖了杏生的一生。

    杏生想,先这样吧,等我变得更好些,我一定不顾一切地留她在身边。

    依然如旧,只是偶尔发些暧昧的短信,但却没有见面。

    2006年9日10日。杏生认识小舟的第七年零十天。

    小舟扔给杏生一个超大的震憾。

    杏生,我要结婚了,10月1日。我已害怕了等待,决定给自己一份平淡的幸福。他是我相亲的对象,为人老实。我想这就够了。杏生,我最好的朋友,请祝福我。

    她说她要结婚了!她说她害怕等待!她说请祝福她!

    杏生久久回不了神。心,宛如整个被掏空了一样。

    为什么总是让他在感觉已经触碰到幸福时却被幸福狠狠地抛弃?

    沉默良久,杏生轻轻地按了关机键。“祝福”两个字,他会让它藏在心里,直到腐烂。

    2006年的9月10日,星期天,天气阴冷。

    杏生独自一人站在这座城市最大的图书馆,感觉寒冷。他看了眼手机,心里恍恍惚惚浮起几个问号:到底爱情是什么?我跟小舟之间存在过爱情么?

    仿佛又回到了某一天:周末的早上,杏生走进教室,看见小舟正在看书,得知小舟还没吃早餐,杏生马上跑出去买了豆浆和包子。可是小舟后拒绝了。她说我要回家了。

    原来,一直以来,小舟只是习惯有他在身边。因为习惯,所以被忽略。

    原来,一直以来,他的爱情呈灰色颗粒状,硌得人心里直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