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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同恋之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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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宝玉在“红迷”中是“情圣”的象征,历来也就有“情圣”之封,他是多情公子的形象代言,他和黛玉之间唯美的恋情以及和宝钗之间的感情纠葛更是让人确信他是“情”的化身。现在谈论他是否搞同性恋,缘起何处?只因红楼梦第七回和第九回书中宝玉和秦钟的关系和感情实在让人觉得宝玉有此倾向或苗头,况且关于这一问题也早就有人怀疑过,但始终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对宝玉的这一怀疑是否有损宝玉的艺术形象?这姑且不论,但弄清宝玉和秦钟的关系和感情实质十分的重要,关系到对宝玉这一人物形象乃至整本红楼梦的理解。为了探究这一问题,不妨再细读这第七回和第九回书,在原文中寻找答案的蛛丝马迹。

    在第七回书中写宝玉初会秦钟,二人可谓“一见钟情”原文说得明白“那宝玉自一见秦钟人品,心中便有所失,痴了半日,自己心中又起了呆意,自思道:‘天下竟有这等人物!如今看来,我就成了泥猪癞狗了。可恨我为什么生在这侯门公府之中,若也生在寒门薄宦之家,早得与他交接,也不枉了一世。”从这段文字可知,宝玉所爱慕者,秦钟之人品也。何为秦钟的人品?书中言秦钟长得“较宝玉略瘦些,清眉秀目,粉面朱唇,身材俊俏,举止风流,似在宝玉之上,只怯怯羞羞,有女儿之态,腼腆含糊。”这就是秦钟的人品,一句话,长得俊美,且举止风流。而宝玉是爱美成癖的“唯美”者,他爱慕秦钟的原因就在于秦钟的俊美且举止风流。再看秦钟对宝玉的态度,其文曰:“可恨我偏生于清寒之家,不能与他耳鬓交接,可知‘贫寒’二字限人,亦世间之大不快事”从二人初见面的情形看,二人的“一见忠情”是确实的。后来二人一同入家塾读书“同起同坐”他两人很快建立起了厚密的感情。

    第九回书“恋风流情友入家塾,起嫌疑顽童闹学堂”对二人的情感发展有深入的描写。这回书关系非常。雪芹给宝玉与秦钟的关系下的定语是“情友”二字。何为“情友”?倘若用我们今天同性知己的话来解释恐怕还不够吧。他们之间的这种特殊情感和当时的环境是分不开的,放到当时的社会文化背景中去才有解开这一迷雾的希望。

    首先,宝玉和秦钟一起就读的家塾的环境氛围如何?原文有答案。“这学中都是本族人丁与些亲戚的子弟,俗语说得好,‘一龙生九种,种种各别’。未免人多了,就有龙蛇混杂,下流人物在内,自宝秦二人来,都生得花朵模样,一见秦钟腼腆温柔,未语面先红,怯怯羞羞,有女儿之风;宝玉又是天生成惯能作小服低,赔身下气,性情体贴,话语缠绵,因此二人更加亲厚,也怨不得那起同窗人起了嫌疑,背地里你言我语,诟谇谣诼,布满书屋内外。”

    从这段文字透露出一个信息,就是宝玉和秦钟的关系在当时的人眼中确实有同性恋的嫌疑,但作者马上又为他们进行了开脱,说这些是下流人物的诟谇谣诼。若按照雪芹的这一辩解逻辑,后世的怀疑者也恐怕是属于“下流人物”之列了。然而我们又如何理解宝、秦之间的情感关系?作者一来就把他们二人的情感和关系写得非同寻常,大有同性恋的可疑,接着又对其进行了否定和辩解,作者这样写的目的是什么?究竟作者心中的这对“情友”之情如何定论?如何解释?我觉得后世的读者若站在书中宝玉的同窗的位置看的话,宝、秦二人就是有“龙阳”之癖好的滥人。但若站在作者的立场上就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楚的了。为了解释清这一疑惑,需要继续往下文中找答案。

    后文写到薛蟠也入了此家塾,但他的目的不是为读书而来,而是看见塾中年青子弟多,便动了龙阳之兴,于是他便利用手中的金钱,引诱塾中的许多子弟和其发生了同性恋的性关系。而且从原文的交代中可知道,搞同性恋的不止薛蟠一人,可以说在这封建官僚的家塾中,龙阳之兴的男风风气泛滥。况且从实际中来说,在雪芹的年代里,封建贵族中的许多纨绔子弟间确实流行男风,可以说有点泛滥的程度。而关于男风之事,宝、秦二人和被薛蟠抛弃的同性恋伙伴香怜、玉爱二人之间关系暧昧,四人眉来眼去,暗送秋波。原文写道:“香、玉二人心中,也一般的留情于宝、秦。因此四人心中虽有情意,只未发迹。每日一入学中,四处各坐,却八目勾留,或设言托意,或咏桑寓柳,遥以心照。”从这些描写中,我们可以看出,宝玉和秦钟都受到了当时家塾中大搞男风的风气影响,起码有了“男风”的倾向和苗头。宝玉和秦钟的特殊感情和关系由此看来也确实有同性恋的色彩,但这是受特定的时空影响的结果,不能说宝玉和秦钟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同性恋患者。今天我们所说的同性恋患者是指终其一生只对同性感兴趣而排斥异性的人,但宝玉和秦钟都是正常的对女人有性需求的男人,所以他们二人应该排除在今天所谓的同性恋患者的范畴。值得一说的是,时至今日,同性恋正在被人们和社会所接受,加在其上的“患者”二字正在消除。

    在红楼梦第七和第九回书中,宝玉年龄尚小,对家塾中盛行的男风实在有盲目跟风的可能,况且他又遇到了秦钟这样的有女儿之风的“情种”他和秦钟之间的感情确实有同性相恋的色彩,但又有别于薛蟠的那钟龙阳之兴的同性间的皮肉之滥淫。雪芹称宝、秦二人为“情友”又急于为他们的特殊情感和关系作辩解,其目的也正是要读者把宝、秦之情同薛蟠的滥情相区别。宝、秦之间的“情友”关系是因为彼此的“爱美”之心,他们带有同性相恋色彩的感情完全是因为爱慕彼此的人品,完全是冲着彼此的“长得俊美,举止风流”而来。若用历史的眼光看来,就是薛蟠也不应算是同性恋患者,他和宝、秦等人都只能算是当时纨绔子弟的糜烂生活的跟风者,他们的举动都只能算是人生道路上的偶尔出轨和猎奇,而这种糜烂和出轨在当时可能比如今要普遍得多,也宽容得多。

    宝玉被称为“古今第一淫人”其淫正是“好色即淫,知情更淫”宝玉的好色可谓超越了常人的理解和知识范畴。他和秦钟的带有同性相恋色彩的感情同属“意淫”之列,同属好色之列。红楼梦大旨谈情,这种同性间的恋情也是红楼梦所谈之“情”的范畴;只是宝玉其人的“好色”和“知情”放在男女间是纯真至美的人世间少有的“唯美”和“意淫”显得不易为常人理解;若放在同性之间,亦是超出通常的逻辑和常人的理解范畴。而雪芹写宝玉这一段带有同性相恋色彩的感情经历,实在是作者当时真实社会状况的写照,故也把它写进了宝玉这一人物的故事里。

    最后要说的是,雪芹所写的人物的心理、情感等都是发展的,他们是成长着的活着的人,这不同于一般的小说中的那种人物,一但定格后就一成不变的写法。宝玉的情感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不断的发展变化的,也在一步步的走向成熟。那么,关于宝玉和秦钟的这段带有同性恋色彩的感情经历,我们可以把它看成是宝玉少年时代的一次情感猎奇,我们千万不可用死眼光来读红楼梦,来理解宝玉。

    诗曰:

    情种种情情堪奇

    无非甜言与蜜语

    意淫之说何人当

    古今无双贾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