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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孤独的城市里,一个人,每天来来往往于其中。最爱的就是地铁。当驶过你的身边,就像是一阵的清风拂过,十分舒适。“乘客您好,欢迎您乘坐轨道交通一号线。”广播员的声音陪伴了我多年的时间,亲切得就好象是亲人一般。冬天里,外面白雪皑皑,车厢里却是十分的温暖。这就是我爱的地铁。

    和地铁十分投缘,也许就是这一切的开始。

    一

    那是一个温暖的傍晚,夕阳斜斜地照射着,殷红的光辉,洒在脸上,很耀眼。走进了地铁,就放下了一天的劳累。售票员还是熟悉的那位:“快快,下一班快来了。”我接过票,赶忙跑向站台。“哦,对不起!”慌忙中,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一位小姐,很内疚。我捡起了散落在地上的杂志“你很喜欢这本杂志吗!”她点了点头“是啊,里面的文章真的写得很不错,内容也很丰富,我每个月都买。”我对她笑了笑,很满足的神情。她也许是知道了什幺,很惊奇地问“你就是秸吗?”我依然在笑,此时,地铁来了,我们进了同一节车厢。

    “你好,我叫陈秸。”在地铁里面,很暖和。我把唯一的一个位子留给了她,自己就站在她的前方。不知道是不是太贸然了,我还是和她打了招呼。“你好,我叫晨洁。”她笑得很灿烂,我也很意外。“当初,我是觉得,你的文章很吸引我,还有你的名字。和我有一个字的读音相同。是巧合吗,我们在这里相遇了。”是啊,巧合,生命里的巧合太多了,而我特别钟爱这一次的相遇。“我也喜欢写作。常在自己空闲的时候随便记录一点,没有投稿,呵呵,不是不自信,是真的很烂。”洁笑地很大声,整个车厢都听得到。她自己也发现了,连忙捂住嘴,不好意思得低下了头,脸上泛红。

    初次的见面,我们留下了各自的手机号。我叫她不用胆怯,只要有自己觉得好的文章,就投稿给我,我还可以帮她看看。她很高兴地同意了。

    我发现,自己更加深爱这座地铁了。总会闻到一股清新的气息。周围的人忙忙碌碌的穿梭在自己的周围。有几次,清洁工在一旁打扫,也有走过去和他打招呼的冲动,自己都在笑自己。哎呀,真是的,真不知道在干什幺,就匆匆离开了。

    二

    今天真是冷,怎幺连预报都不准了。午后,下起了小雪,洋洋洒洒地飘落在行人的肩上,便立即融化成了水。独自打着寒战,冲向了售票处。顺便,去了那家便利店,买了自己最钟爱的热饮,就奔向了轨道边的椅子上。脱下了手套,哎呀,都冻僵了。把手捂在上面好一些时间才有了感觉。就开始洋洋得意地看着周围的人一个劲得向手上哈气,却还是瑟瑟发抖,幸灾乐祸。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跳进了视线,却忘却了她的名字。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嗨,我是秸。”“哦,秸,我是洁!”两个人对视着笑了起来。这一次连我自己都在心里喊,失态失态,但还是和着一起笑了。

    “一个人的时候,真的很孤单,你有过这样的感受吗。”她用眼睛盯着我看“为什幺会问我这些?”她却哭了起来。好突然,真的是感性的女子,情感就像流水一般的细致,让人猜不透。我不知所措,因为车厢里所有的人几乎都盯着我看。“对不起,我先下车了。”她站了起来,从缓缓打开的车门中走向站台,我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站在那里。我想,我又能做什幺呢。列车启动了,就见到她的身影再一次从视线中浮过,却更加深刻了。

    三

    一个人的时候,真的好孤独。我反复地思忖着这句话,在耳边不停地回响着,不停息。思路被手机的震动打断了。不喜欢在地铁车厢里听到手机的铃声,怕是会打扰到我,和别人的思绪。从口袋里摸出后,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对不起,让你很尴尬。我也不知道是怎幺的。希望没有打扰到你。”我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就是她的号码。“没有关系的。呵呵,有什幺事情可以和我一起分担的吗?”发出去之后,才觉得自己很愚蠢。

    没有收到回复,在我的预料之内。而我却更加对她产生了好奇。只想知道再一次和她的相遇,又会有怎样的场面。

    四

    栀子花开了。我不知道已经有多少时间没有见到这个身影了,只是依稀记得,上一次,腊梅开得正盛。工作很忙碌,所以,每天穿梭在地铁里,尝到了白领的滋味。又是在市中心上车,人挤得都要让人给塞进车厢才能关上门。没有办法,谁叫杂志卖得好呢。也不知道什幺原因,这几个月外地的销量也特别好,出乎可自己的预料。呵呵,笑着对自己说,人世间事事难料啊,得意啊得意。于是自己就知道要更加得努力。这几天笔头源源不断的灵感突现,就抓紧地多写了几篇。反响也是十分的热烈。提醒着要每天喝一杯咖啡提神,也渐渐爱上了那个牌子的咖啡。

    办公室底下,我特意在花店里买了几枝的白合花。洁白地就像是雪一样,都快忘了秋天就要来临了。

    刚到达了地铁站,就下起了雨。庆幸自己出门及时,才没有被淋到。于是就第一次慢慢地走进入口。后面有个人狂奔地跑了进来,看样子是被淋了个透湿。我还暗自高兴,哈哈,还是我有先见之明啊,啊哈哈,开始臭美了起来。“哎呀!”也不知道那个人是怎幺想的,突然就倒在了我的脚跟后面,把我的裤子也给弄湿了。气愤管气愤,我还是转过身子,想要把她扶起来。“小姐,你没事吧。”话讲到一半,看到了她的脸,我就说不出话来了。楞了许久,才想到要把她送进医院。便一把背起她,出了地铁,赶到了最近的一个医院。

    五

    “你,怎幺是你呢?”我买了两盒饭,打开了房间的门,就听见了她醒来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很意外吗?至少我认为是。”我放下手中的塑料袋,做到了床边。“你在车站晕倒了,我把你送了过来。”她似乎是刚刚缓过神来“哦,哦哦哦”“是不是发生了什幺事,我真的很想帮助你。”“是看我很可怜吗,我看起来是不是很可怜!”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我只看到了泪光,又是泪光。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幺,只是,我知道她现在很痛苦,真的很痛苦。“这里有盒饭,你饿了可以吃。我先走了。”我拿了自己的一盒饭,就走了出去。“对了,我会经常过来看你的,不麻烦,我的公司就在对面。”我指了指窗外,但是她的视线不在那边。也只好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六

    一个礼拜了,每天的16:30,我一下班就会穿过这条狭窄的马路,来到对面的住院部去探望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准确地说,确实是这样。护士小姐也开始逐渐熟知了我,频频向我微笑致意。我也会回复我的问候,向她们微笑。不知道为什幺,来到医院,心情总是那幺好。我打开了房门,呀,没有人,小丫头今天跑到哪儿去了?只感到背后有人轻轻得有人拍着我的背,还有藏不住的偷笑声。“你呀,今天心情怎幺那幺好呀?”我转过身子,看到她的气色好了不少。心里塌实了许多,在她的面容中,我又一次看到笑容了。“我已经办了出院手续,今天就可以出院了。谢谢你这幺几天的关心,真的很感谢你。”“不不,应该的。我们那幺有缘”“那幺,我请你吃饭吧!”她拉着我的手,就下楼了。我实在敌不过她,便下楼了。其实,真的为她走出阴霾感到高兴,什幺我都不在乎了。

    七

    来到的是一家意大利的餐厅。我很喜欢意大利的美食,就在地铁车站旁边,但是,我从来就没有注意过。店里的气氛很浪漫,有最爱的小提琴曲作背景,十分的自然惬意。玻璃是透亮的,在这个午后,看着外面行色匆匆的人们,自己在里面,就好象是上帝一般的,飘飘然。“我也很喜欢这里。也不记得是第几次来了。喜欢这里的音乐,喜欢这里的风景,喜欢这里的小食,喜欢这里的一切。”我点了点头,端起好久没有品味到的latte,一小口,就感到全身舒畅。“这咖啡真不错,好久没有这样的感受了。”我们对视着笑了笑,又同时将脸转向了窗外。今天的天气很不错,晴空万里的,没有一丝的云彩。“以后可以一直请你到这里来吗?”我望着她,不知道是什幺意思“我辞职了。我不属于那里。”我看了看杯子,抬起头“为什幺呢?”她没有回答,挥手叫来了服务生“两份意大利面,一份多一些西红柿酱。”待到服务生走后“特色菜,一定要尝尝。我比较喜欢多一点西红柿酱的,你一定不喜欢。”

    风萧萧的,带落了路边梧桐的些许枯叶。“我的母亲病重了,而我却还在为事业打拼。哈哈,真的觉得自己有时候真的是有一点不懂世故,赚再多的钱,有什幺用呢!”说完,她就塞了一根面条进了嘴里,嚼了几口,很慢地咽下。“自己很没有用,根本就没有尽到过儿女的义务。”她抬起头,我看到了她的眼睛,很无奈的伤感。我也不想多问。“我想到你的杂志社工作好吗,做你的助理。如果真的不行,就算了。只是,你那边离我的母亲家比较近一些。”“好啊,你明天就可以来了。你的身体不要紧吧!”她笑着说“哎呀,根本就没有什幺的,小毛小病,谢谢你啦!”

    这一餐,很愉快,和她聊了很多的东西。却惊奇得发现,我们喜欢同一位歌手,同一本小说,同一个网站。世界实在是太奇妙了,不经意间,我找到了知己。就是一次不小心的碰撞。

    八

    “这是我们的新同事晨洁。”同事们傻傻地看着我,我就拿了一张纸来,在上面笔画了一下,大家才恍然大悟。“希望可以和各位一起努力,把杂志办好。”洁也微笑得说了一句,工作就开始了。她从包里拿出了一迭纸。“这是我写的一篇小说,你看看。我先去工作了。”说这就坐到了计算机前,开始了她的排版工作。

    我泡了两杯袋泡茶,将一杯轻轻地放在了她的桌边“到这里来不要客气啊。茶就在饮水机的上面,可以自己去泡。慢慢工作哦,不急的。”她还是在专注地看着屏幕,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真是一个认真的女生。

    下班了,我们一起下楼去乘地铁。“为什幺喜欢地铁呢?”我问道“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很轻松,心情会很畅快。自己也不清楚。你呢。”“呵呵,我也一样吧。”两个人就笑了起来。我们有太多的共同点,也许还有更多的,有待去发现。说着,就来到了地铁的入口。“说说我写的文章呢,你觉得怎幺样呢?”“很”还没有等我开口,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赶忙从包里拿出了一台手机。很遗憾,不是和我一个牌子的,不过,都是蓝色。蓝色是我的最爱。她的包也很别致,没有很跳跃的色彩,只是简单的勾勒,却很出众。还没有等我觉察,就被她拉着反方向跑。“哎呀,干什幺啊,你往哪里跑啊!”“我我妈妈病危了。”我没有看她的眼睛,只是怕再一次看到她的悲伤。我没有再说话,直到进入到了离我公司不远的那家医院的重症监护室。

    九

    “妈,妈”她一走进房间,就扑倒在床边,一个劲地喊。我和护士一起把她拉到了门外。因为,正在有很多的医生在为她诊断,以便决定最终的治疗方案。门外,我遇见了一位中年女性,穿地很朴素,是一件藏青色的外套。皮肤黝黑的,忙喊着“小姐,做这儿。”一边扶着洁做下。“哦,我是他们家的保姆。我叫夏嫂,就这样叫我吧。你是”“哦,我是她的同事。”我从夏嫂的眼神里能够看出,她是个干活麻利,大大咧咧的东北人。“家属,病人的家属在哪里?”医生从房间里出来,洁一下子就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怎幺样,我妈怎幺样了啊!”“癌症晚期了,是非常的痛苦,但是,我们真的是无能为力。大概,还有三个月的寿命,请你们好好地安抚一下病人,可以让她安心地离开。”说完,医生就离开了。洁楞了好一会,才推开门。“妈,妈,你怎幺样,还难受吗?”床上的病人无力地摇摆了一下头,直楞楞地盯着我。“哦,他是我的同事,是我的上司。”病人这才放心地说“刚刚是难受地要死,不过,现在好多了。洁洁啊,以后多来看看妈,妈想你啊。”眼泪刷拉地就从洁的眼睛里流了下来。一个劲地点头“妈,我答应你,一定会的,我一定经常来看你的。”

    从医院出来,一路上,她什幺话都没有说。我借了她一个肩膀,任她摆布。也许是湿透了,她才正过头来。“你先回家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你一个人要当心啊。有什幺事,打我的手机。”她恩了一下,我就离开了。我想,她真的需要一个人好好地想一想。便离开了。第一次无味地乘坐地铁,心里很烦闷。

    十

    她还是来上班了,出乎了我的意料。只是,缓慢地,她做在了自己的座位上。“你写地很不错,我们在策划可以出一本单行本。”我试图用很高兴的口吻和她说话。她只是哦了一下,没有多少别的话。“今天再到sato去吧。”用一种迷茫的眼神,我点了点头。

    依然是午后,只是,天色暗淡。清洁员还在街道两旁来回地清扫,而路人纷纷避让。他没有多余的表情,只顾自己一个人在那里扫,重复这前一秒的动作。有的时候,还会伸出手来擦拭汗水。对面地铁车站的灯亮了。今天天晚得特别的早,是冬至,我快忘了。我只要了一杯红茶,她却要了一杯绿茶。等了很久,也没有人开口。“我们坐地铁,好吗。”

    出了sato,晚风有些凉意。我们便快步走进了车站。“乘客们,列车马上就要进站了,本次”我示意要快点买票,她却进入了一旁的便利店。拿了一杯热饮就出来,嘴角微微上翘“很奇怪吗?我经常来买这个喝的。”“不是。其实,我也经常买。”她看了我一眼,两个人慢步走到了站台。还是那股不知名的香味,另人有一种春天来了的错觉。

    “我病了,很难受。”她捂着热饮。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很快就收了回来。她却把我的右手放到了她的肩上。我不知道怎幺办,右手没有了感觉。

    十一

    这一觉睡地很安稳。也许是昨天没有喝太多的酒,头一点都不痛。一早就联系了杂志的编辑,讨论了单行本的问题。他说“我已经在印刷厂了。纸张都是用最好的,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亲自来看看。”我说我怎幺会不放心呢,于是就笑着挂断了电话。打开手机,看到了昨天凌晨收到的短信。“睡了吗,有你,我真的很快乐。”我看了看窗外的天,似乎昨天晚上下了一场雨,现在已经停了。泡了一杯咖啡,喝完就出门。

    “昨晚睡地好吧?”“是。”洁比我先到了,这使我很惊奇。看到她今天的气色不错,心里也塌实了不少。“你的单行本马上就要发行了,有什么感想?”“没有什么。我的文字都是写给自己看的,其他人的想法和我无关。”她好象很不在乎的样子,也就没有多问什么。

    下班后,还是走着到了地铁。和售票员亲切地打了招呼以后,不经意地发现她的眼神,便加快了脚步。习惯地,她又买了一盒热饮,放在脸边。在灯光的照射下,她的脸红润润的。她发现我在看她,低下了头。“我不舒服。”她皱了皱眉头“怎么了,要紧吗?”我急切地问了一下。“洁,洁!”她的身体在往下坠,我把她扶了起来“怎么了,不要吓我。”她说没有什么。然后打开热饮,喝了两口“让你为我担心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让别人为我担心。”她笑了笑,汗珠落了下来。我心有余悸,答应她每天都陪她坐地铁。

    十二

    不知不觉,又到了周末。没有安排过的周末,就是那么的无聊。打开电脑,邮箱里都是读者的来信。“秸,你好久没有新的作品了,真的好期待哟。”是呀,都忘了自己都好久没有新的文章了。在电脑前坐久了,有冰冷的。于是就怀念起sato里的那杯latte了。仗着自己心情好,披上了大衣,就直奔地铁站。

    “洁,我在sato,要不要一起来?”挂了电话,点的latte就已经摆在了眼前。用小勺捣了几下,便尝了一口。翻出这个月出版的杂志看了起来。说实话,自己组织的都是精英的编辑和排版,所以看上去令人赏心悦目。这期有洁的文章,被安排在了卷首语。“我听以前,一个很喜欢我的男孩子说过,每个人都是从天上掉落下来的天使。因为是从天上掉落下来的,所以都是折了一根翅膀的天使。只有当两个人拥抱时,才是幸福的开始。”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真实的描写,我只知道我真的爱上了这段短小的文字。看着,面前就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看,这是新一期的杂志。很多读者都寄信来,说很喜欢你的文字。我相信,你的书一定可以大卖的。”她今天用了粉红色的唇彩,在阳光的照射下,很夺目。“是吗,听到这些我很高兴。”“我看到你这样开朗,我也很高兴。”她笑了笑,唇彩更晶莹了。

    十三

    我被执意带到了海边。在这个季节,海边没有人。“你喜欢这片海吗,我知道并不是十分的美,但是,只要喜欢这种感觉就好。”我点了点头,感到海风真的是很冷,所以,拉紧了衣服,坐在了沙滩上。现在还是傍晚,夕阳西下的情景还是第一次那么安静地体验。

    “我这几天经常去看望我的母亲,她真的很痛苦。我也很痛苦。”我用很难过的表情看着她,她笑了笑“没有关系,我是时候学习一下怎样照顾自己了。”眼神代表了一切,我知道,她很坚强,用身体中所有的力气在支撑自己,只要轻轻地触碰,她会崩溃。

    我们在海滩边静静地躺了一会,她说,我们走吧,那边正好有地铁。车厢里的暖气吹散了我凌乱的发。也许是末班车了,空无一人。我能听见自己的呼吸。“我不舒服,很难受。”“也许是因为着凉了。要学会照顾自己啊!”她剧烈地头痛着,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安慰地陪着她,希望不会有什么事。手机铃声打破了一切的寂静。

    十四

    赶到了医院,已经是凌晨了。天昏暗昏暗的。只有一个病房的灯还微微亮着,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叫,却又戛然而止了。我帮着护士,把洁抬到了病床上,眼睛里的泪光还没有消散尽。我和护士打了招呼,让她好好照顾洁,就一个人出去了。我倚在路边的灯柱上,泪水彻底崩溃在脸颊边。我想起了刚刚失去亲人时的孤独无助,今天竟然也降临在了洁的身上。我一直在那里想着,直到天蒙蒙亮了,才回到了住所。

    第二天,我和公司请了假。编辑说,好吧。只是想要提醒你,晨洁的书昨天发行了,反馈的销量十分好。我没有说什么,因为不能说了。哽咽了一下,便挂了电话,冲到了医院。

    病房里,看到她安静地躺在床边,眼睛睁着,直直地盯着屋顶。“你,还好吗?”她将脸微微侧了过来,一行眼泪就滑落了下来。“你可以想象那白色床单下就是自己的亲人吗,你可以理解,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却又痛苦地离开了吗!为什么这一切都发生在了我的身上。纠缠着我,欲要将我撕裂!”她看着我,停顿了一会“我好痛苦,好难过。”她摇摇头,又将脸转向了窗外。“我只想一个人。”“好的,那么,一定要珍惜自己。”我下了楼,看到了那个护士。“真可怜,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你放心吧。”安心的话语,我心有余悸地离去。

    这是这一站的终点,还是,下一站的起点

    十五

    今天,她出院。我一天在公司里无所事事地游荡着,思忖着同一个问题。还是请了一个小时的假,因为我知道自己一定熬不住了。进入病房,还是看到了脸色苍白的她,心还是沉了下来。“我不断地上错车,也在下错车,而你,会在地下铁的出口等我吗?”提着衣物,慢慢走出了医院,她问了一个我不知道如何去回答的问题。“起码,在雨天,我会为你撑伞;晴天,为你捎乐;雪天,为你暖手。陪你走这一段路。”她抱紧了我,说:“真的吗,真的是这样的吗?孤独的我,没有彻底绝望。”我望着前方的路,还有多远,还有多远才是下一个出口呢!我怀念以前地铁的感觉,而今,我只有悲伤。

    十六

    坐在熟悉的玻璃墙前,是一个陌生的我。我对着镜子一般的墙,表情有一丝淡淡的哀伤。我是怎么了,生活被一个在地铁中认识的女生而牵连着,而她现在正在自己的面前。她只是专心地看这她要的橙汁,显然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刚刚参加完母亲的葬礼,却没有看见她哭。我试探性地说:“你的书卖得很好。”“希望真的是这样。现在,文字最懂我。”

    吃完午餐,我回到家里好好地睡了一觉。记不得上一次是哪一天睡过如此安稳的一觉了。

    梦好似就像被染了颜色,由色彩变为了黑白。都是记忆中的小时候。爸爸拿着一罐橙汁在我面前,我一瞬就拿在了手中,笑着说谢谢。画面在飞逝,看不真切。想要仔细地去了解,却早已离开了眼前。起来已经是深夜了,我看看表,一点。我发了一条短信,问候一下她,却收到了回复“不,我不在。”打开了电脑,写了这些天的一切,发到了论坛。我没有看回复,只是觉得,轻松了许多。至少,明天,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十七

    她没有来上班,没有出乎我的意料。还是让她有个环境自己好好地静一静吧,我没有去打扰她。很多的读者都写来了信,希望可以办一场签售,被我的回信婉言拒绝了。

    孩子不要忘记了,人间的遭遇有它的规则。

    有一天当世界都变了,别忘记天空原来的颜色。

    时常会抬头望望天,无论是晴天还是阴天,或是雨天,天空的颜色总是那么的迷人。我想,无论我们遇见过什么,其实,都会是像天空一般,永远是最美的。

    第二天,没有来第三天,没有来第四天,第五天

    十八

    这是什么征兆,那么多天,这个女生有太多自尊了吧。或者说是太娇弱?我试图拨通她的手机,却被一个温柔的声音提醒到,您拨打的号码不存在。我自己核对了一下电话簿里的号码,又重新输入了一遍,接通,却依旧是那个声音。我穿上了外套,和编辑打了一声招呼,就出了办公室。我知道她的家在哪里,只是,从来还没有进去过。

    这是一条小巷,使我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自己的童年。以前,一个巷子里会有很多的同龄人。只要有一个孩子在楼下一叫喊,所有的伙伴都会冲到楼下。于是,一起打闹,一起玩耍。我知道这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很羡慕洁还有这样安静的生活。记得她和我说过。不是他们家没有钱,只是,她的母亲喜欢这样的生活。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很惬意。

    来到了这个亭子间,我轻轻地敲了敲门,没有回应。再敲,还是没有回答。对面的住户从门缝里探出了头来“你找洁洁啊,大概是在医院吧”好象他还要说些什么的,不过我立即道了谢,就从狭小的楼梯快速地下楼了。

    十九

    “洁,洁,醒了吗?太好了。”我察觉,我的声音有微微的颤抖,眼睛兴奋地看着那张熟识的脸庞,一下子,好象苍老了许多。她的头发肆意散落在白色的枕头上,没有血色的脸,在颤动。我马上跑出了病房,叫来了医生。夏嫂也被我的叫喊声惊醒了,把手中已经冰冷了的汤放在了桌子上,起身看了看床上的女生,露出了一丝笑容。

    我刚想进入病房,就被正要出来的医生拉住了。“先生,您是她的”我该如何回答呢“男朋友。”我实在是很想知道她的病情,就故意说地关系比较密切。“哦,那就好。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找遍了所有的造血干细胞库,至今还没有找到与她合适的造血干细胞。如果这样的话,她最多还有6个月的时间。”什么6个月的时间?我还是没有听真切,在身边,都发生了什么,我还是不清楚。“血癌一般都是这样的。”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就走了。血癌?是电视上说的那种吗?我看到,夏嫂把热过了的汤一勺又一勺地喂进了洁干燥的嘴唇中,就如同是一位慈祥的母亲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自己的女儿。我示意我该走了。

    二十

    好想飞向蓝天,到世界的那一边,只想告诉你,ialwaysbyyourside。

    如果可以预见未来,我真的很想看一看未来到底怎样的。一切都是如此令人担忧。我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对着鳞次栉比的房屋,听着钟,一分一秒流逝。我想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塔罗牌告诉我,今日的命运都在一个自己深爱的女生的手中。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一杯咖啡,一杯未冰冷的水,放下,或拿起,怎么都不对。曾经以为,爱是万能的药水,偏偏刚开始,就已摇摇欲坠。

    二十一

    告诉我永远到底有多远,会不会就是那么一点点。我看着光阴,如此匆匆地从身边流过,伸手却只能够看见时间的背影。楼下来往的人披上了冬装,万物都失去了生机。我已经有多久的时间没有乘过地铁了。车站门口便利店的店员换了,所以,没有主动拿出我要的那一盒热饮。售票员也换了,没有主动和我道一句早安。

    车厢里,报站员的声音也生疏了。不知道为什么,一切都变化地那么快,我还没有来得及接受这一切,就已经降临在了身上。走出车站,已经下雨了。好象就像是接受洗礼一般,更何况,没有带伞。记得高中的语文老师说过,喜欢一个人走在雨中的感觉,可以看清一切的样子。现在正好是体会到了这一点。

    二十二

    我不想数,洁还有多少时间的阳寿。我告戒自己,千万不要这样做。一想到这里,就会心酸。我好象就是一个旁观者,目睹着一个人从鼎盛走向了衰败。这不是真的,欲言而止,我知道,上帝是公平的。书卖得如何,无关紧要。读者如何要求,无关紧要。我只想告诉洁,我真的很关注她。或者用一个更加真切的词,我很爱她。希望,希望她可以在病床上听到。

    二十三

    3月,樱花漫天飞舞,就在街心花园。我只是用余光匆匆看了看,因为我刚刚接到了一个从未储存过的号码发来的短信,说洁的病情恶化了。有那么快吗,我不相信的。还是去看看。

    医院如平日一般整洁。地面上没有一丝的灰尘。看见了手术室门前,一位妇女趴在自己丈夫的床边,说,你一定要坚强,知道吗,我会一直在手术室这里的。两只手紧紧相握。门开了,妇女的眼泪滑落了下来。我递给了她一张纸,便快步上了楼。走到一半,在大理石楼梯上滑了一下,抬头便看到了那位护士。她见到我,就说了一声,好,就快速冲下了楼梯。

    病房里,夏嫂已经在那里了。她见到我,说短信是她发的。我第一次正视她,眼睛里擒着泪花。其实皱纹并不多,只是皮肤黝黑,所以有一种苍老的感觉。病床边,有医生在为洁检查着身体。“她已经昏迷了,可能是醒不过来了。就看今天了”医生说着,就把空荡荡的病房留给了我。夏嫂起身,说“这孩子,真是命苦。她昨天还对我说过,想再去乘一下好久没有去过的地铁。我答应了她,说今天就陪她去的。不过哎。”夏嫂离开了病房,朝着洗手间走去。我接近她的脸,如此的冰冷,唇被冻得干干的。我从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里那出了平日里她最喜爱的一只唇彩,是淡淡的粉红色。我知道,她喜欢这样淡淡的感觉。就像她给我留下的印象一般。为她划上了口红,漂亮了许多。我叫来了护士,让她拔去了洁手上的输液。打的是葡萄糖,对病根本就没有用。她看了看我,犹豫可片刻,还是拔了。

    我从衣橱里,那出了那天她穿的衣服,为她穿上,还对她轻轻地说,洁,我们回家了,好不好,回家了。你的读者还在等你的签售呢。

    二十四

    我将洁从床上抱了起来。她的身体好轻,真的好轻。我把她抱出了病房,抱出了医院。楼道里的病人都看着我,傻傻的。也许以为我是在抱一个刚刚打完针,需要人安慰的孩子。我急奔地下铁,买了一张票,就冲到了轨道旁。这已经是深夜了,也许已经是末班车,人很少,是知道我坐上了地铁才注意到的。列车才急驰,我发现时间却在回流。记得是我第一次抱她,也是在地下铁的时候。那天,她说自己很不舒服,头很痛。我却说是被海风吹的。还是抱了她。我还记得她身上那股很特殊的清香。我很喜欢,就忘了时间。而现在,我的怀中,还是她,不过,我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抱她。她的眼睛微微颤动了一下,我就开始唤她“洁,洁,是我啊,我们有同样读音的名字,你还记得吗?我们还喜欢同一个歌手的。同一种饮料,你和我,还喜欢同一本杂志,你还记得吗,记得吗,你?”她的手指在触动着我的手,眼睛有了很细微的一根逢。她想要张开嘴,我知道,却没有力气。

    二十五

    我和她对望着,对望着,不知道多少次响起了报站员的声音,这都不重要了。从她的声带中,我听见了,一丝震动。我将耳朵贴近她的嘴。唇彩留在了耳朵上,有一点不舒服。不过,她说话了,使我大为幸喜。“秸,是秸吗!”我努力地点了点头。“我真的难受。我刚刚见到了上帝,他很英俊。他对我说,叫我到天堂去。我去看过了,真的很漂亮。很漂亮。还见到了我的母亲。她比从前年轻了许多。”她的声音太细微了,让我一个字一个字地琢磨。“答应我,不要去好不好。眷顾一下我,想想我。”我将鼻涕留在了鼻子里,眼泪却流在了她的嘴唇上。“我已经感受到了。感受到了。”列车驶入了终点,她没有再说一句话。

    二十六

    黑夜里,我背着她,在空荡荡的城市里走。走到出口,回忆起洁的一句话,泪花又不禁洒了下来。“而你,会在地下铁的出口等我吗,等我吗?”夏嫂就在出口出现,我知道她在病房门口目睹了一切。“真的很谢谢你,我们家洁洁这些日子也多亏了你啊!”她凝视着我。我们一起把洁送会了医院,不过,她没有了呼吸。打算把她的床铺整理好。却不经意从床头下面翻到了一本日记。“2月29日晴,今天的天气真的很不错。可是,我觉得自己越来越虚弱了。我今天没有坐起,只是一直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天。我想念秸,尽管他昨天才来看过我。我知道我太自私,一切都由着自己。把希望留给明天。我知道,明天,一定会比今天好。”“3月2日阴,婶今天来看过我了。我第一次开口叫了她妈。我知道,她这些年真的很不容易。她为我心急如焚。待我好了以后,一定要好好地孝敬她。希望的是,明天,晴天吧。”我看着她昨天的日记,有一点点的莫名其妙。眼眶边的泪水已经被蒸发,干干涩涩的。我望着夏婶“知道吗,我才是她的亲妈!”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令我大吃一惊“那个女人是捡到了她的。年轻的时候,我们家实在是穷,没有办法抚养这样一个孩子,只好铁了心把她给放在了马路边。那段日子,想起来就可怕,我从此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到了前几年,我们家有了点钱,我就到公安局去查资料,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了这户人家。我看到他们家很有钱,不想打扰他们的生活。却真的是爱女心切啊!我主动上门,想要做他们家的保姆,没想到他们很痛快地答应了。能够天天看到自己的女儿,真的是很很欣慰的一件事情。”说到一半,她拭了一下泪。“这件事,是等她住到了医院以后我才告诉她的。本来她还不相信。于是我就拿出了她小时候的照片给她看,她才相信的”

    公路两旁,路灯暗了。无论凉风如何地吹,我却依然还是在那里行走。抬头仰望天空,今天的北极星特别明亮。我知道,北斗七星下,我永远看到的,都是那张笑脸。